（十四）

　　禽兽叔叔走了，妈妈的心放了下来，对站在一边发呆发愣的张爷爷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张伯，刚才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情急之下才……，哎，对不住了。」

　　「没事！」张爷爷摇摇头，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只是那笑容看起来十分的勉强、不自然。叔叔走了，可是他临走时那诡异的笑容却给我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我知道他是不会就这样轻易放过妈妈和我的，而事实也正是像我想像的那样的发展的。

　　第二天是周六，妈妈不用去上班，可是她还是要去青少年宫上补习课的，想要用手机打电话请假，也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手机连同手包一起『丢』了。这个时候手机丢了一般情况下就意味着通讯录里所有亲朋好友的电话全部丢失，甚至可能很多好友就此失去联系，可不像几年以後手机都带有云备份电话功能，手机丢了，只要补张电话卡，恢复一下通讯录就可以了。

　　尽管细心的妈妈一直有将电话号抄录在本子上的好习惯，但我家里除了妈妈的手机外是没有其他通讯工具的，为了每月剩那十几块钱的座机月租费，妈妈只是开通了网路，而没有选择要座机。

　　妈妈拿着记电话的本子打开房门，隔着外面的防盗门往外看了看，确认叔叔没有再外面後才用钥匙打开防盗门，来到对门王叔叔家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有人应声，再敲了敲依旧没有人答应，最好，妈妈只得到楼下敲响了张爷爷的家门，还好张爷爷是在家的。

　　妈妈见到张爷爷後歉意的说道：「张伯，我想借您手机用一下，我手机昨天丢了。」

　　「哦，好，进来吧！」张爷爷闪开身让我和妈妈进到房里，一进屋子就先闻到一股子酒味，然後就看到餐厅的桌子上摆着一瓶喝的见底的茅台和几个易开罐啤酒以及一些熟食下酒菜，难怪张爷爷开门的时候神情很萎顿，肯定是昨晚喝了很多的酒才会这样的。

　　妈妈接过张爷爷的手机按照本子上的电话给青少年宫的负责人打去电话，说了不少好话後才请了今天和明天两天的假。

　　妈妈打完电话将手机还给张爷爷，有些为难的说道：「张伯，能再麻烦您件事吗？」

　　张爷爷接过手机笑了笑说道：「什麽事？」

　　妈妈不好意思的道：「一会儿您能陪着我和小强去趟派出所吗？」

　　张爷爷皱了皱眉头，问道：「怎麽了？他晚上又来找麻烦了？」

　　「没有！」妈妈摇摇头，解释道：「我手机和身份证都丢了，我想去办张临时身份证，把电话卡补回来，要不然很不方便。」

　　妈妈是怕就我和她出去万一被叔叔缠上会不安全，所以想找张爷爷陪着一起去，多个人胆子也大一些。

　　「哦，是这样啊，行，你和小强先坐一下，我去洗把脸换身衣服很快就好。」张爷爷说了就去进卫生间洗漱去了，妈妈看了看凌乱不堪的厨房和餐厅，摇了摇头，开始动手收拾了起来，我也没有闲着，帮妈妈打起了下手。

　　张爷爷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看到妈妈在收拾桌子，赶忙制止道：「小曼，你这是……，快别收拾了，坐下休息，等一会儿回来，我自己收拾就行。」

　　「没事，没有累活，我也就是简单的规制一下。」妈妈没有停手，将酒瓶放进盛放酒的箱子里，把剩下还能吃的熟食从在一个盘子里，然後将不要的扫进垃圾桶里，碗筷端着进厨房去清洗，而我则拿着抹布将桌面擦乾净，将桌子和椅子收起来，张爷爷苦笑一下没有再说什麽，摇头进到里屋换衣服去了。

　　张爷爷开车载着妈妈和我先到派出所挂失补办了身份证，可要等一个月之後才能取到，没办法只得先办了一张临时身份证，在补办身份证排号等待的时候，张爷爷还跑出去给妈妈和我买来了早餐，一杯热乎乎的牛奶和一份鸡蛋饼。

　　办好了临时身份证，张爷爷又开车带着我们去移动营业厅补办了电话卡并在附近手机店买了部手机，手机钱还是张爷爷花的呢，因为妈妈现在手里根本就没有钱，唯一留下的一点生活费还都在卡里面，而卡则和手机、手包一起丢了。当年为了给爸爸治病不但花光了家里的积蓄，还欠了亲戚朋友一大笔钱，这些年妈妈一直将工资卡里的钱用来还债，我们的日常花销都是从她在青少宫补课的工资里出，就这样现在还欠着外面两三万的债务呢，否则以妈妈的身材、样貌和教师的职业想要找一位爱的男人过日子是很容易的，是我和为爸爸治病欠下的债务拖累了她。

　　妈妈拿着这部花了一千多块钱买来的手机，不好意思的对张爷爷说道：「张伯，手机钱等下个月开支就还您！」

　　张爷爷是知道我家的情况的，以前和小伟一起玩的时候，他买好吃的都会买两份，小伟一份我一份的，於是说道：「不急，我就一个人除了吃喝也没啥花钱的地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呵呵，」

　　可能是想了逝去的家人神情语气有些黯然，呵呵笑了笑以掩饰情绪。

　　妈妈显然是猜到张爷爷是想起了逝去的家人，在他的感染下，妈妈也想起了去世的爸爸，感到有些同病相怜，叹了口气岔开话题说道：「张伯，再麻烦您带我们去趟银行，我把工资卡也挂失补办一下。」

　　张爷爷勉强一笑後开着车又带我们去了银行……

　　这一大圈忙活下来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妈妈为了感谢张爷爷的帮忙邀请他到家里吃饭，张爷爷推辞了一下也就答应了下来，在回家的路上还特意拐了个弯儿去菜市场买了些菜回来。

　　我和妈妈走在前面，张爷爷拎着大包小袋的跟在後面，就在我们到了二楼上三楼的楼梯拐角处的时候，一抬头正看到禽兽叔叔站在我家门口用一双狠厉的目光俯视着我们。

　　叔叔阴阳怪气的说道：「呦呵，小曼，一家三口逛街回来了，还蛮幸福的嘛！」

　　妈妈被气的脸色通红，但只是冷冷的看着禽兽叔叔并没有说话，可禽兽叔叔却不依不饶的接着说道：「我记着前阵子，咱们也一起去逛过街，也是一家三口，也是买了很多东西，也是很幸福，你忘了？」禽兽叔叔说这话走下了一阶台阶，说道：「你忘了，可我没有忘，不能忘，也忘不掉。忘不了你给我跳脱衣舞的骚样，忘不了你穿着丁字裤在我面前摇屁股求我操你的淫荡，忘不了你被我操的嗷嗷叫老公时的神态，忘不了……。」

　　妈妈愤恨的喊道：「够了，张永成，你太无耻了。」

　　「呵呵，这就生气了？」禽兽叔叔继续向下走了一级台阶，直视着妈妈说道：「我说的可都是事实哦。」

　　妈妈抿着嘴咬着嘴唇怒视着叔叔没有说话，她知道此时她说什麽都是没有用的，女人在做爱这件事上天生就处於劣势地位，解释是解释不清楚的，难道你能说当时你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而是为了不让他当着儿子的面操自己自己做出的妥协？不，不能，说出去的话只能让人更加相信他说的是真实的，所以这个时候什麽都不说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你昨天说怀的是他的孩子是气我的，可我没想到你会这麽快就和这个老家伙勾搭上了。」禽兽叔叔继续往下走了一步，「老家伙能满足的了你吗？别三两下就完事了？别做着做着死在你的肚皮上。」

　　禽兽叔叔离着妈妈只有三个台阶了，两人离着非常近，虽然我已经站在了妈妈的前面，可以我的身高面对站在楼梯上的叔叔却显得是那麽的渺小，而就在这时候，原本站在我和妈妈身後的张爷爷却突然挺身而出上前将我和妈妈护在了身後，直接和禽兽叔叔面对面的对上了，很是威严的说道：「姓张的，你嘴巴放乾净点。」

　　「呦呵，老东西，看不过去想要学着英雄救美？也不瞧瞧你的年岁和身子骨还行不行，」禽兽叔叔轻蔑的看了张爷爷一眼，然後又看向妈妈说道：「小曼，我知道你心里面很苦，很委屈，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我也是被逼无奈啊！」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这两天你好好想想咱们在一起的快乐的日子，现在连孩子都有了，只要在咬咬牙把眼前这一关过去，我们的好日子就到了，好啦，你好好琢磨琢磨，我先走了。」

　　禽兽叔叔在经过张爷爷身边的时候发着狠说道：「老东西，小曼是我的，让谁操得我说了算！」「小曼，你可得想清楚了啊，别做错了事，否则後果……嘿嘿……」禽兽叔叔在经过妈妈身边时也不忘威胁一番。

　　禽兽叔叔就这样很潇洒的走了，留下我们三人站在那里发了好一会儿的呆，还是妈妈最先缓过来，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张伯，小强，咱们回家吧！」

　　张爷爷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本想要站出来保护我们母子的，却不成想被奚落了一番。虽说是想要做点丰盛的感谢张爷爷的，可是出了禽兽叔叔那一档子事，大家的心情显然都不是很好，妈妈只是简单的炒了几个菜招待张爷爷在我家吃了晚饭。

　　第二天一早，我家就响起了敲门声，我以为是禽兽叔叔来骚扰我们，可跑去一看，原来是楼下张爷爷，他给妈妈送来了一锅鸡汤，说是拿来给妈妈补身子的，妈妈没有拒绝，要留张爷爷在家里吃饭，可张爷爷说一会儿有事就离开了。

　　这一天是周日，妈妈不用去学校上课，青少年宫那边也已经请好了假，叔叔也没有再来打扰我们，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要来临之前的平静。

　　周一，妈妈没有按照医生的嘱咐在家休息，她托着疲惫的身心骑车去学校上课，而我则依旧由张爷爷开车送去上学，我突然好希望以後的日子都想现在这样安静就好了，可是……

　　周二下午，当我放学回家看到原本还需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回家的妈妈已经在家里了，我就感到了一丝丝的不妙，而当我看到妈妈那哭红了双眼的时候，我就已经确认一定是发生了让妈妈非常伤心难过的事情。

　　而事实就如我想的那样，只是更加严重而已，原来消停了一天的禽兽叔叔在周一的时候就找到妈妈上课的学校去，要求妈妈和他去民政局登记结婚，妈妈当然是严词拒绝，叔叔当时并没有发作，还温言的劝妈妈在好好的考虑一下，只是在临走的时候说他周二还会过来，希望得到满意的答案，否则就会让妈妈後悔，妈妈当然没有在意，她不认为叔叔会在公众场合做出什麽过激的事情，可是事情却完全出乎了妈妈的想像的那样，她太低估了禽兽叔叔的无耻。

　　周二那天，禽兽叔叔果然如昨天说的那样又来了学校，当再一次被妈妈拒绝之後，他并没有离开，而是在学校大闹了一番，当着许多老师和学生的面说了很多妈妈的事情，其中当然少不了他是怎麽样操弄妈妈以及被他操的如何爽的内容。

　　他在学校做了这些事情之後并不算完，他利用妈妈那张已经挂失报丢的电话卡给里面所有连络人以妈妈的名义发去了淫荡的招嫖短信。

　　「我是徐曼，是一名教师更是一名千人骑万人操的妓女，各位客官来操我呀！只要十块，只要十块就能操我哦……想操我就打电话13XXXXXXX，来嘛，快来操我，操我！」

　　我也是後来在张爷爷的手机里看到的，像这样的短信有好几条，用不同的手机号发的，但都留下了妈妈的手机号！

　　妈妈实在受不了学校里老师和学生们异样的眼神了，她逃离了那里……

　　之後，妈妈的手机就被打爆了，有些亲戚朋友是真心打来询问到底是出了什麽事情的，更多的则是打电话来询问是否真的花十块钱就能操妈妈的，其中居然还有几个是妈妈学校的同事，平时对妈妈眼馋，但碍於妈妈有我这个拖油瓶和数额巨大的债务在身，平时又是很正经不是随便的人，都是眼馋却不敢下嘴，现在有了这个机会就像试一试是否花点钱就能把妈妈给操了。

　　「鸡巴毛炒蒜毫，巴子肉炒土豆！」

　　陡然之间，在我家附近住的小孩子开始喊起这种几年前就已经很少会有人喊的污言秽语了，但我却知道这是他们在骂妈妈呢，而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就是我的那个禽兽叔叔。

　　禽兽叔叔不但去妈妈上课的学校去闹，还去她补课的青少年宫闹过，影响十分不好，好多学生家长要求换老师或是退学，青少年宫那边最後只得和妈妈解聘。如果妈妈不是学校的正式老师的话，学校那边估计也会和青少年宫那边一样和妈妈解除合同的。

　　妈妈被学校停课了，这也算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吧！来宣布这件事的是学校的一位四五十岁的男领导，那天我正好在家，不但亲耳听到了他对妈妈的各种调戏，还亲眼看到了他试图对妈妈动手动脚，在妈妈极力拒绝挣扎下才没有让他得逞。

　　「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否则就永远咱家呆着吧！敬酒不吃吃罚酒，又不是黄花大闺女，被谁操不是操！」这是那位领导临走时对妈妈说的话。

　　「小曼，我和王哥元旦结婚，你和永城一定要来啊！」黄阿姨给妈妈送来了她和对门王叔叔结婚的请柬。

　　妈妈接过请柬，勉强的笑了笑，道喜道：「恭喜啊！」

　　「谢谢！老王工作忙就让我给你送请柬过来。记得和永城一起来啊！」黄阿姨临了还不忘叮嘱了一句。

　　妈妈脸色惨白的点头答应了下来。……

　　张爷爷摸摸我的头，笑着说道：「这下子高兴了吧？」

　　「嗯，谢谢你，张爷爷！」我眉开眼笑的点点头。当上次那位给妈妈送停职通知的领导离开我家以後，我快速的跑到楼下张爷爷家向他报告刚才看到的一切。

　　上次那位领导威胁想要欺负妈妈的事情我告诉了张爷爷，张爷爷答应我说很快就会让妈妈恢复工作并且让那位领导上门道歉，而果不其然，在妈妈被学校停课两个星期之後，那位领导果真上门道歉并宣布妈妈可以回学校继续上课了。

　　张爷爷笑着说道：「傻孩子，你妈妈现在心情好很多了吧！」

　　我兴奋的答道：「当然了，妈妈这阵子可愁怀了，现在可以去学校上课当然高兴啦！」

　　张爷爷笑着摇摇头，问道：「你叔叔最近没有来骚扰你妈妈吧？」

　　「没有，」我摇摇头说道：「差不多有一个星期没有来了，嗯，上次被你打了一顿之後就没有来过。」

　　说起我那禽兽叔叔被打的事情，我就止不住的兴奋，那是上个星期的事情了，他还像往常一样来我家门口敲门喊妈妈给他开门，正好那天张爷爷带我出去玩回来碰到他，他还想前几次那样羞辱张爷爷，张爷爷气不过就抓着他脖领子将他拉到楼下僻静处打了一架，没想到年轻力壮的禽兽叔叔居然不是老当益壮的张爷爷的对手，吃了点亏之後就狼狈的逃走了，而也就是从那天开始，禽兽叔叔就没有赖在骚扰妈妈和我的生活，像是在人间消失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