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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沟头堡的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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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路

第五章、路

  立夏过后,气温简直有些恨透了春的温情,也恨透了内些无视它存在的人,所以,开始叫嚣起来。这一闹腾,除了清晨和夜晚,所有人身上的衣服都不得不骤减地被脱下身来,麦田首当其冲摇晃起身子,似是急不可耐,反馈出来的样貌倒是令老农笑得越发肆意。夏天真的来了。 

 

  “晌午回不回来?”才刚喊了句,院子里的人已没了影踪。灵秀趟着碎步追了出去,小跑到大门口时,也只看到胡同口有个背影,但转眼就不见了人。行至西场,隔着爬山虎棚子她又喊了几声。书香正在马路边上跟同学说着什么,耳轮中听到西场传来召唤,他回身应了一嗓子:“咋啦?” 

 

  “我好跟你奶言一声儿呀。”五一之前儿子就说晌午回来吃饭,事实上截止到现在也没个准信,今儿正好又是集,保不齐会被同学叫去,所以问一问,省得儿子事后又要捯饬——说啥都不告诉他。等了片刻,也看不见人,灵秀又喊了起来:“倒是说句话……要不晌午你就上我那……”还惦着告他一起去取相片,等撩起藤蔓时,人早就跟大部队走了,也不知最后听没听见。而西场正沉浸在一片乐声中,绿的柳,红的花,倒映在三角坑里,俨然一副世外桃源。呼吸了口带着清香的空气,翻身走了回去,灵秀提溜起扫帚把院子扫了一遍,也才六点刚过。临出门前,又去后院跟婆婆待了会儿。自己跟儿子都不回来吃,把今个儿去城里的情况和李萍粗略说了下。也正吃早饭,李萍就强行给她塞了俩鸡蛋,又悄声叮嘱她不要太辛苦。辛苦不辛苦放一边,有婆婆这句话灵秀心里头觉得很暖和。事实上,结婚到现在婆婆始终也没拿自己当外人,这不是靠嘴说说出来的,也不是偏向,凡事都在日常起居中体现出来,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踩着清晨的光,柴灵秀骑上车子。原本还想借着路过梦庄中学再通知儿子一声,转念一想,真格他还没听见?也就暂且作罢没有再去通告。九点已过多时,四里八乡的育龄妇女零零星星地才过来几个,都是熟面孔且还都是胆大的——张嘴就问:和老爷们睡觉也敢嚷嚷?可不能说。嘴上说着不能,实际上乌泱泱地说啥都有,那气势和随意跟在菜市场也没区别,直说得柴灵秀皱起眉头,松了紧紧了松。心道,村妇联都怎跟她们宣传的——这一茬换了一茬,都几茬了?可事实上,有的人连基本常识都不懂(戴安全套)——愚昧无知始终也没能从其身上摆脱和改变,如翻阅老旧黄历的手,粗糙且一片烟黄。这是大环境,灵秀知道,也知道不可能让人一下子就接受了,所以,她耐着性子用大白话一遍遍地讲,一遍遍地重复。利国利民之道离咱们太远了,但,咱起码也得给自个儿家庭减轻些负担不是——这是基本国策,这也是现如今我们的工作。就这样半是玩笑半是座谈,车轱辘话唠叨起来眨眼都十一点多了…… 

 

  “过瘾吧,是不是倍儿得?”从体育室出来,焕章就一直在问,到厕所滋射时,仍旧在问,而且还不时偷眼去看。杨哥的狗鸡上也亮油油的,一看就知道他起性了,身为过来人,焕章就又捅了捅杨哥,内意思是问他考虑清楚没(搞小玉)。 

 

  两根手指头夹起龟头——包皮,书香轻轻捋着。他闭着眼,感觉仿佛回到了年前的内个午后,昏沉中透着温暖却又十足的荒诞,令人心里头浮沉不定。尿液滋射出去时,很舒服,确切来说应该是龟头摩挲包皮时的感觉令人心经扶摇。没错,鸡巴头挤进阴道里的感觉真的很舒服,滑溜溜的就跟被猛地捋开包皮,出溜一下整个身体都被牵动起来,不管你乐不乐意,接下来的事情都会不由自主挺动起屁股,撞上去。耳边一片嘈杂,书香问了句“啥”,又捋了捋包皮,余光扫见焕章在窥视自己,他吓了一跳,继而猛地瞪起眼珠子:“日嘞,就算咱哥俩穿一条裤子,肏,也没那样儿办事的!”把身子稍稍背过去,“掂着让我搞一出背后挖墙脚的事儿?哥还有他妈脸吗?”这一礼拜的间隔期,回家之后他没敢四处浪张,也不能说蔫了,作业之余顶多也就抱着吉他在西场溜溜。斜阳,杏红,荡漾的一池春水。暮色下琴娘脸上投来的目光总能在无声无息间令人怦然心动,在那道温暖游曵的目光里,恍若浸泡在三角坑,他看到自己红彤彤的脸,他甚至看到琴娘抿嘴咬住下唇细微的动作,这令他脸更红了。意识里,琴娘笑了,而有些近乎虚幻却真情实意的是,琴娘竟问了句“想吃啥”。琴娘真的在笑,脸也红扑扑的,双手交叉在胸前,背心里的奶子被托起来显得又大又肥。书香发觉自己成了擎天柱。 

 

  “咋叫挖墙脚呢,你说的不对。咱哥俩不光屁股长大的吗,我就寻思有福同享。”以追小玉的过程来说,得之易不易是另一回事,但从哥们角度上讲焕章倒没觉得分享出去有什么不妥,嘿嘿声里他又捅了下杨哥,给其让了根烟,“你是谁我是谁?啊,有必要分得那么清吗?”一口烟下去,书香差点没喷出来。听完磁带鸡巴棒硬,其时他也想崩女人,这好不容易软下来吧,又被焕章那贼溜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弄得他有些哭笑不得,但细想想却越咂摸越不是个劲儿。干爹干妈干哥们,就没听过干媳妇儿。书香搂起焕章肩膀:“这媳妇儿吧,渍……我怎跟你说内,差不多吧,就跟妈似的。” 

 

  “兄弟如手足,我妈不也是你妈吗……” 

 

  “咋了哥?咱他妈一起打过架,一起光过屁股,再好也比不过……” 

 

  “哥你咋不言语……” 

 

  大城市里的繁华和跳脱被无限淡化,到了沟头堡这就暂时没了“过把瘾就死”这样的文化衫。也不能完全说没有,实际说起来其更像是雨天闷在箱子里的冰棍儿,即便你不去吃它,也迟早会在无声无息中化作一摊五颜六色的水。三月份桃花就开了,这时显得生机勃勃更浪漫了,没错,只开花不结果当然浪漫了,可不像桑葚,一早就被人惦记,都想在成熟时一饱口腹之欲。可能张大爷去外面的大茅厕了或者回家了,要不就是睡午觉心切而把锁大门的事儿给忘了,反正水房周遭没半个人影,连教务处都早早锁上了门,想必也知道今儿是周六,归心似箭嘛,家走不积极必定有问题。 

 

  “点也错了。”都十二点多了,书香看着焕章道,伸手一指桑葚。哥俩捡红头儿的往兜子里薅,一边吃一边薅,其中也不乏碰上酸的,所以觉得差不多就往下薅,很快兜子里就给塞满了。“跟我走吧。”今儿是集,却被书香给否了。“去哪?”焕章问道。 

 

  “去哪不行?”跨上车,书香朝天扬起指头比划了一下,随后又咂咂嘴:“应该给凤鞠送点尝尝。”其实往南往北只是一念之差,碍于时间有限,也就暂且作罢了。“下回再说。”桑葚树上结满了果,头茬儿都摘不完,也不在这一时半会儿。 

 

  出校门口时,打老远就看北侧集上乌泱泱骑来一队人马。都二十来岁上下,清一色蓝帆布工作服,一看就知道是梦庄自行车厂的,还不时吹几声口哨,怕谁不知道似的,吆五喝六的样子其实跟流氓也没啥分别。 

 

  “不仙客来?”焕章指着学校对过的饭店。“仙个屁。”书香朝南一卜楞脑袋:“走。” 

 

  到了乡镇府,从门口就看到里面墙上刷的“计划生育啥啥国策”,未等往里走,看门的就把书香喊住了:“找你妈吧,走啦。” 

 

  “去哪了没说?”书香提溜起桑葚让过去,趁着新鲜想让对方尝尝,不过却被门房大爷笑着拦下了,“跟丁主任走的,去哪没说,还嘱托说假如你过来就让你直接回家。” 

 

  都已经错了午饭的时间点,再回去?“吃肉饼介吧。”听磁带简直太耽误事,反正得去良乡,也没吃饭,不如一并解决了,“要不就去我大那。”犹如多年前刚买录音机那会儿,一句“傻杨哥”,一句“傻焕章”,哥俩抱着话筒喊得不亦乐乎。事后柴灵秀数落杨书香:“不准对焕章那样儿”。此去经年,这事儿虽被搁在岁月的长河中,却并未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改变什么,就好比书香说行,焕章就说可以;焕章点头,书香就表示支持。至于说细微玄妙之处有没有尽在不言中的味道,内可就说不清了。 

 

  “今儿体考不比赛吗,要不去看看。”焕章边骑边建议,忽地想起了上礼拜的事儿,心里不免有些唏嘘,“我妈又来陆家营了。” 

 

  “那不挺好吗。”内事儿书香略有耳闻,不过细节方面不太清楚,这话赶话提起时,心里就莫名地感到很踏实。“内天你和大鹏几点回来的?”他又问。 

 

  “嗯,睡醒了好歹吃口又玩了会儿,回去时差不多有个四五点吧,跟你回来差不多一个点儿。”焕章稍微一琢磨,很快就答复出来。 

 

  “我看你妈气色不错。”一曲军港之夜在指尖攒动出来,太阳落山时回响在三角坑前,环绕在婆娑树影的一片光晕中,其时琴娘脸上含着一缕晚霞,她在静静地听。书香笑着又点点头:“挺好,挺好。”看着蓝天白云,脚底板的劲头都特别足。出于本心,他倒希望琴娘能多往外跑跑,省得一个人拘闷在家,尽管此时所有事物看起来似乎又都恢复成往日里的情景,但心里仍有股子念想,说不清。“海浪把战舰轻轻地摇。”算是唱给琴娘,如前几日送她的佛。一个人可以全不在乎,可这世间毕竟不是一个人的世界,岂能没个寄托。为此,肉饼摊上书香特意要了根大葱。 

 

  “也就咱哥俩,换外人,嘿。”焕章趁热打铁,虽没再提小玉的事儿,却胸腔共鸣后劲十足:“到哪你都是我哥。”继而又说,“来也是来了,看完比赛不如咱再看看录像去。”嘿嘿笑着,他也要了根大葱。这东西吃到嘴里别提多窜了,把人冲得气血上涌,这好天气不运动一下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回头你再给我拿点套吧。”阳光下,焕章嘴角的茸毛跟话一样密,却没再抱怨,“就手给我妈买点东西,你替我捎回去。” 

 

  直到饭后,书香心里都特别痛快。按理说煎饼就大葱才得呢,不过肉饼就大葱也不赖,哥俩一人对付十块钱的,这顿饭吃完事山都能扛起来。 

 

  “先去哪?”不问还好,焕章这一张嘴,书香倒泛起合计来。他不是木头,只是有些心神不宁。到了文娱路的方圆书店,心里又打起鼓来,往东看了下,胡同深处的一中近在咫尺,然而那一百多米的路却又令人陡地感到无比陌生。说不清这是因为惧怕还是腻歪,亦或是吃饱了懒得动弹,正寻思要不要去教职工宿舍转一遭,许加刚就从南头骑着变速车赶了过来,闯进书香的视线。 

 

  “听大鹏他妈说,这屄睡了多半天,还尿炕了。”焕章也看到了许加刚,他边说边让烟,但书香却没接着。“这又什么时候的事儿?”书香着问,不时拿眼左右踅摸,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就上礼拜日。”于焕章而言,五一过后的这一个礼拜过得可谓无比充实,然而母亲的突如其来却简直令人防不胜防,好在已提前约好了大鹏和海涛一起去梦庄浩天家里,所以他很规矩,也很小心,没等吃饭就大摇大摆找柴鹏去了。等再回来时,已是转天下午,母亲什么时候走的他不知道。“我去把被子收了。”许小莺的话刚落下,沈怡就笑了起来。“饭也不吃,他这都干啥来?啊,撒呓挣了?”说说笑笑,她摆起手来示意许小莺赶紧回去,“那么大人还尿炕。”又是一阵嗤笑。“说的谁?”听话搭音儿,焕章饶有兴致地问了句。柴鹏也问了起来:“加刚吗?”虽只言片语,但沈怡嘴里透露出来的还真就是许加刚。然后,然后众人笑得前仰后合。不过沈怡却在笑后郑重起来:“出了门可不许乱讲话。”言外之意是她这个当姨的可以说,其余人等就不能随便乱讲了,最起码是不能让人下不来台。 

 

  不等焕章把思路里的东西捋清楚——细说齐整,许加刚喊嚷着就扬起手来。就看他把车停在游戏厅门口,抹着头上的汗,有些气喘,紧接着就跑了进去。 

 

  焕章斜睨着杨哥,静观其变。杨书香没动地界儿,也没表态。二人相互看着,没一会儿功夫就看到王红起打游戏厅走了出来,嘴里说着什么,那许加刚频频点头,跨上车子返回身先自朝南骑了下去。 

 

  “又活了?”焕章之所以说了个又字,是因为看到许加刚那风风火火的架门,这俨然和上礼拜日下午看到的内个哈欠连天的家伙判若两人,“过去待会吧。”他说。书香就点头,也正有此意,起码是看见了红起,尤其自个儿还提溜着一兜子桑葚,总不能装看不见吧——逛闹街时人家又帮了咱——于是就凑到了过去,于是就得知体委那边干起来了。 

 

  “这种事你长风哥不可能露面。”如红起哥所说,类似这种小儿科的玩意顾哥肯定连掸都不惮,跟自己大爷的情况也差不多吧——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接近,请得动的——哪怕从颜颜生日到二哥结婚。“你俩想不想见识见识?”正当杨书香顾左环右时,从游戏厅里蹿出了七八个五大三粗的人,随之,红起的话也响在了他的耳边。 

 

  “那就~去看看呗。”有些盛情难却,也有些磨叽。其时整个文娱路上的人并不多,也始终没看到柴灵秀,所以硬杵着并非是上上策,然而才跨上摩托车后座准备跟着一起走时,书香眼前一花,刹那间不止是对面的人愣住了,他心里也咯噔一下。事后回想起来,他有些怀疑,冥冥中这一切是不是都提前给自己安排好了?不然的话,早不来晚不来为何偏偏自个儿坐上摩托时给撞见了? 

 

  体考完事儿,莘莘学子们就开始全力备战七月中考,整个初三年级变得鸦雀无声,而彼时热闹的操场也一下子冷清下来,该走的走、该留的留,一时间让人还有些无法适应。教室外墙壁的黑板写着“不负光阴”等等类似于电视剧台词的玩意,下面还刻意标注了“努力”、“拼搏”,像极了搞传销宣传的那套玩意,铺天盖地席卷过来。上午的最后一节体育课,三班的一干人等又把四班的人给劈了下去,事实上,实力面前可不是用嘴吹的,得真刀真枪拿出来真干——趁着初二还有俩月末考,趁着我们还没给戴上嚼子,咱就再来一次“第二起跑线”。 

 

  风和日丽的下午,第三节课完事就自由活动了。坐在操场边上系鞋带,这哥几个又念叨起来。“咱再飞扬一次。”并重点点明要跟北小郊的人“干一场”,发挥一下梦庄中学的特色,把气势再展现一把。“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焕章如是说道。而以往的经验又告诉给他,我们没什么好怕的,与此同时他还攥起拳头说,有杨哥在,舵偏不了。“咱要速度有速度,要技术有技术,只要别太粘球。”王宏比划起手指头,虚逢起眼时怎看都一副色眯眯的样儿,“抓住空当见缝插针,咱不会输。”他这一通嚷嚷连同指手画脚,众人当即也都看到了打东门走出来的人——喝醉酒睡了小半天的许加刚。 

 

  这屄吵吵时,隔着道墙都没法阻挡那难听的公鸭嗓所产生出来的噪声:“都过来,过来!”临门居窗往桌子上一迫,边揉太阳穴边卜楞尾巴的劲儿就跟喝易拉罐中了五万大奖似的,在身边围上来五六个人之后,更是吆五喝六唾沫横飞,“去捋几串女人的奶头给我解渴。”说话时丝毫不顾及班里是否还有没走的女同学,确实,连烟都点着呢,在他眼里女同学算个屁。 

 

  “刚哥,啥奶头?”捧臭脚的们撩起嗓子来,嗷嗷的。“桑葚不就女人的咂儿头吗。”这鸭子翘起二郎腿跟踩了电门似的,又连连摆手催促,“内天吃了几个还挺甜,去,再捋几串尝尝。”东张西望,声音越发肆无忌惮。“杨哥,赵~哥。”打南边走回来时,还没等书香和焕章凑到近处,窗子里就探出个脑袋,脸跟猴屁股似的,操起公鸭嗓喊了起来,“吃桑葚来。”那劲头就跟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似的。 

 

  书香这性子是给别人的东西就算对方扔沟里也跟自己没关系,所以,关于许加刚提起的内些玩意他丝毫没放在心上,也压根没理对方的热情邀请——摆手笑的同时,婉拒了对方的好意。 

 

  “你等会儿我。”焕章冲着书香一转眼珠子,人就风也似飘了过去。见赵焕章独自一个人跑过来,许加刚的底气似乎更足了——他从桌子上跳下来,搂住了焕章的肩膀,示意其往教室后面走。“等有机会再请赵哥。”还不忘念叨桑葚的各种好来,让焕章稍等片刻。焕章推了他一把,塞钥匙的同时和许加刚保持着距离。“又喝多少?”他皱起眉头问了声,鼻间酒气熏人,不知这厮喝了多少。“不到一瓶。”许加刚从兜门里掏出了万宝路,让了过去:“大不了去体育室睡觉去。”说话间可就从后门引着焕章走了出去。 

 

  万宝路面前焕章摆手拒绝,与此同时压低了声音问道:“上次给的还有吗?” 

 

  许加刚“哦”了一声:“啥?”转瞬抓挠两下卡巴裆,也压低了声音:“过瘾吧!”这过程他续了根烟,眼睛虚眯起来,脸看起来特别红,摇摇晃晃行走在校园里头,可能酒喝得确实不少,就有些抽羊角风,“走,带你再听个好的介。” 

 

  “抽屉里的?”焕章一边问,一边朝着身后不远处的杨哥使了个眼儿,随之拐过墙角。“哦,你听了?”迎面撞上摘桑葚的,他就抢了过来,冲着焕章神叨叨地来了句,“这玩意可解酒。”当即扔进了嘴里,“跟他妈咂儿头似的,看着就想嘬。”还扔给焕章几个。 

 

  “对了赵哥,骑马内事……”一路上喋喋不休,踢开体育室的门许加刚又把烟让了过去。焕章捂起鼻子,除了难闻的酒气似乎又闻到一股臭脚丫子味,不得已,这才把烟接在手里:“不都说了吗,我己个儿又没单独骑过。” 

 

  “我可问了,”话说到一半便停下了,许加刚对着烟屁猛嘬一口,烟雾缭绕时,整个人舒爽地打了个酒嗝。“你妈内晚”,烟头扔了之后就四仰八叉躺在了床垫子上,“琴娘让我骑的。” 

 

  “我舅又不在身边盯着,怎么骑?你以为你是佐罗吗?再摔死你。”烟抽完了,除了风扇嗡嗡的,也没再搜寻到什么新鲜玩意,见许加刚躺在垫子上嘚屄嘚没完没了,焕章就不乐意在这闷着了,“你屄鬼念什么呢,话怎这么密?喂,喂,我说你屄可别尿炕。” 

 

  许加刚从垫子上腾地坐了起来。他老脸通红,看向赵焕章时,他伸手在四下里胡撸着捏起个桑葚,扬起脑袋,伸出舌头舔了舔。吧唧声中,桑葚在那厚嘴唇上时隐时现:“那磁带可花了我不少钱呢。”思想认知或者说从精神层面上讲,上了秀琴之后起码能有个立竿见影的效果,为此他也曾多方设想过,比如说赵焕章见自己就跟耗子见了猫似的,然后他会当着众人的面把其踩在脚底下,像爹训儿子那样告诉他:你妈被我睡了,这就是跟我斗的下场,并且把其母亲在床上的风骚表现一一讲述出来,让赵焕章从此再也抬不起头,彻底沦为他人眼里的笑柄。……可事实上这种玩了别人母亲后的愉悦激动以及产生出来的控制欲、成就感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样——可以任你为所欲为——拿出来四处显摆,而赵焕章也并非想象中的那样——认怂了。令人更为惊讶的是,自己现在的局面——为何还会低三下四?简直没道理吗! 

 

  “多少钱?” 

 

  “就这么怕你妈?”似是酒后吐真言,然而当着焕章的面许加刚并未继续之前的话题,他很激动,也很兴奋,“琴娘多好的人。”操起沙哑的声音,一发不可收拾,“不是我说你,琴娘,你就不应该气她。”那撅起嘴的样子就跟猪拱子似的,忍无可忍之下焕章踢了他一脚:“问你话呢?”像是被踢醒过来,许加刚嘿嘿两声后才想起手里捏着的桑葚,他猛地一口吞掉了它,嘴里仍旧嘟嘟哝哝:“哥,要不你也来条丝袜玩玩?”焕章被这没头没脑搞得越发心烦,想起什么时,既觉得对方行为怪异,不免又对其心生一丝怜悯,隧又骂了句:“没那屄事儿。”见他晃晃悠悠地又躺倒下来,忙又问:“哎我说,内玩意从哪搞的?” 

 

  “让不让骑?”神经病嘴里又暴风骤雨般念叨起来,然后话闭忽地又没了言语。焕章看着眼目前这个将死之人,估摸再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又踢了一脚。临迈出门时,身后却又传来那道死鸭子的声音。“是你妈让我骑的。”吧唧声带着股齉鼻儿,穿墙破洞,跟电视里的太监有的一拼,“水儿真甜,渍渍,好吃。” 

 

  “你他妈神经不正常吧!”焕章骂了句街。果不其然,此行的目的被杨哥猜到了。其实上述的这些话——骑马——都是上上礼拜话题的延续,当时柴鹏在场,海涛也知道,只不过当时杨哥旅游去了。 

 

  此时此刻,身为许加刚同村的人也骂了句:“这屄不光是狗食,现在是狗食加神经病。”经由浩天的嘴被搬出来,很快便形成一副副优美画卷,呈现在众人的面前。一个拿着纸笔的人低头在记录着,上面一一写下由小学一年级开始,直至六年级所喜欢的女同学的名字;一个跟在浓妆艳抹女人身后的孩子,娘俩一起堵在别人家门前破口大骂;一个身边跟着五六个同龄人的少年在小树林里截住了两个骑车的人,他们骂着街说不给钱就不让对方走;一个从自行车厂走出来的孩子,在一个稍大点青年的叫嚷下带了三四个人奔回村里;一个手里头提溜着一条肉色连裤袜的少年来到某处坟前,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它放到坟前的碑上…… 

 

  难得的是,班主任李学强这次并未因为成绩的不理想而数落杨书香,不过却问起了个中原因。书香能说什么呢,难道还能把自己考试时睡着了的情况说出来?弯腰低头时他竭力保持着微笑,用孺子可教的态度虚心接受着老师的提点,“粗心了这次,下回注意我。”以这样的方式搪塞。事儿嘛,鸡巴头子过瘾的同时,自然影响到休息,这都是偷着乐的事儿,就好比那个时常轮回在梦中的小船。“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多年后的一个下午,他和柴灵秀漫步在人生旅途中提起这段原本应该属于一个人独有的秘闻时,灵秀脸上的表情和随后说出来的话语顿时令他惊得大张起嘴巴。这未免太不真实了吧,然而灵秀再次叙述起每一个细节时,又都真切地回荡在书香的脑海中,和那个梦一一相互印证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包括后续他不曾看到的内容…… 

 

  褚艳艳脸上的肿终于消掉了。她扬起嘴角给书香看的时候,书香看到了艳娘嘴里缺失的那颗槽牙,想起妈说的内些话,拳头抵在了自己的嘴上。“就是火大。”他被褚艳艳捅了下,“拔了省心。”这时他才留意,艳娘的头发也剪短了,那略微挑起的眼角带着笑,“你个傻德行,至于吗?啊,不就一颗牙吗!”脸上再不复怀孕时仅有的片刻温柔,彪悍如初却令人心头陡地生出一股酸溜溜的醋味。 

 

  “要不要来口喝?”褚艳艳皱了下眉。脖颈上系着的内条书香从北京给她捎回来的明黄色丝巾,掩藏起她的珍珠黑来,当时不知有多高兴呢,当着灵秀的面还直夸“这儿子比闺女好”。而其时书香脑子里惦记的就是怕她月子里落下什么妇科病,虽然已经错过日子。 

 

  “挨你妈吓唬了,干嘛呀这是?啊,去。”褚艳艳藏黑露白的脸上稍显温柔,眉角处若有若无地漾起一股狐媚,还托了托心口:“去把碗拿来。” 

 

  在已经不用再去仰视的女人面前,书香“啊”了一声,片刻,又把头耷拉下来。“艳娘是支不动你了。”这突兀的温柔春风化雨,拨动琴弦时不停敲打着什么,恍若提前进入到七月,人的汗毛孔都不得不翕张起来,以期适应那份随时随地涌过来的潮湿。书香抬起头,捂住嘴角时,笑笑。“去呀,把碗拿来。”艳娘如琴娘穿的那种再普通不过的白背心上,已被奶渍印湿的痕迹再次告诉了他,她拔牙时没打麻药。 

 

  “以后别喝酒了。”不知为何,话就从书香嘴里秃噜出来,“也别……”要说要问的太多,却堵在嗓子眼上发不出来。“怎抽开烟了?啊,真以为支不动你了!?”褚艳艳一把夺过杨书香手里的烟盒。刹那间,他又抢了回来:“抽一根又怎了?”起身走向堂屋,嘴里兀自嘟哝,“就抽。” 

 

  “我听你再说?”追到门口,褚艳艳插起腰来。她看着杨书香的背影。“翅膀子硬了是吗?”接过饭碗时却推了杨书香一把,“还不兴我说?你个小屁孩。”又在他胳膊上掐了一把,“抽烟喝酒五毒俱全了,啊,比你妈还横。”转身走回屋里,又念叨个没完,“都是屁事,用放在心上吗,啊,你说用放在心上吗?” 

 

  跟了两步,书香就蹲在了门槛上。他翻起白眼不言语,他看着艳娘坐在炕沿儿撩起了背心,那扑楞楞的面团就甩起乳汁跳了出来,紧接着,乌溜溜的紫葡萄也一并跳进了他的眼里。 

 

  “没考好下回再努力,有啥大不了的?”褚艳艳把碗放到奶子下面,捏起自己的奶头挤了起来,“你看你爸……” 

 

  “我看他干啥?用得着提他吗?”不等褚艳艳把话说完,书香就把话拦下了,且终究还是把剩下的最后一根烟点着了。“以前啥样儿,现在啥样儿,能一样吗?”落下话,闷头抽了起来。 

 

  乳白色的液体激射出来,碗底渐渐充盈:“说的都是气话,难道现在不吃饭不活着了?”奶子上暴露出来的青筋在小手的挤压下变得愈发透亮,奶头也在推捻下挺了起来,发出了细不可闻却又擂鼓的滋滋声。 

 

  缭绕的青烟聚也匆匆又袅袅飘散,掐灭后书香仍旧蹲在门槛上,他想问问艳娘关于凤鞠补课的事儿,又觉得有些不合时宜,他耷拉脑袋看着乌漆嘛黑的地,抽搭两下鼻子,总觉得眼前有啥在晃,这才意识那是艳娘穿着条绒鞋的脚丫,他隐约听到艳娘嘀咕一声,再抬头时,一对硕肥的奶子就垂在了自己的面前。 

 

  “胀死了都。”听清说的是什么的同时,除了递到面前的瓷花白饭,书香还看到艳娘盈亮的奶头上泛起的一层层紫色光晕,那耀眼的白光扩散到奶帘儿上,和碗里的东西一样,带着腥鲜味,他就下意识咽了口唾液。“把它喝了。”记事前的东西被褚艳艳牵扯出来,虽没有立即在书香脑海中形成什么具体形态和生动画面,却永远也无法抹杀掉他心灵深处的那份美好回忆——西场凉棚下他被妈抱着,望天星时,不止一次听她讲起过:“你艳娘奶过你,你琴娘也奶过你。”而彼时给无知的自己开嘴儿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坦胸露乳的女人。 

 

  “磨叽个啥?又不是没吃过。”当着书香的面褚艳艳把毛巾拿了出来,熟练地搭在奶子上轻轻擦拭。肥硕的奶子扶摇略晃,上下抖动个不停,“你妹和你姐一样,吃的都少。”此情此景下,书香“哦”了一声,眼珠子却始终徘徊在那对硕大的招子前,它晃他也跟着晃,着魔了似的。 

 

  “还愣着干啥?没见过?”扑朔的奶子又晃了晃,眼花缭乱的同时书香的脸腾地就红了。见他蹲在地上不知所谓,褚艳艳踢踏起脚来:“害臊了?摸你妈咂儿前儿咋不见你害臊?紧着,凉了就不好喝了。” 

 

  腥甜的奶汁入口,书香听到了自己喉咙滚动的声音,几乎不啻于心跳。这阔别了十六七年后的再次回味,在这躁动的午后让他由心绪不宁转而为自己勃起的下体而感到害臊。他紧张,他又按捺不住,更可耻的是,心底里还产生出一股崩女人的强烈欲念。 

 

  “你说这咂儿是不是不一边大?” 

 

  耳边嗡嗡作响,书香便仰脖喝干了碗里剩下的最后半口乳汁。他抹了抹嘴头,有些支支吾吾,在盯瞧的过程里,在念叨一句我该走了的同时,鬼使神差般伸出了手。燥热自手掌蔓延遍及全身,柔软、胀挺、温热。脑子里横七竖八,然后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又鬼迷心窍地揉了两下,抽回颤抖的左手就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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