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风控,本站老域名全部不能访问,请记住最新发布页www.naimao.top

首页

>

大明天下(修改版)

>

第四百四十八章、结义亲沾沾自喜 念旧恨茫茫失措

第四百四十八章、结义亲沾沾自喜 念旧恨茫茫失措

  天光才放亮,谭淑贞便带着女儿匆匆来见丁寿。

 

  “乾娘,何事这麽早?”顶着黑眼眶的贻红看着两人好奇问道。

 

  “老爷可醒了?”谭淑贞面色惊惶,低声问道。

 

  “才睡下不久,哪里会起这早起来。”同样折腾了一宿的贻青掩唇打了个呵欠,恹恹欲睡。

 

  “乾娘若有急事,我这便去通报,咦!玉洁妹子,你可是哭过?”贻红发现周玉洁一双杏眼肿成鲜桃,甚是奇怪。

 

  “没……红姐姐多想了。”莫说有谭淑贞这层关系,三女彼此间还有少时一段共同经历,熟稔得多,周玉洁强笑掩饰。

 

  眼含薄嗔地瞪了女儿一眼,谭淑贞思忖一番,又道:“爷既未醒,我们便不搅扰,先自去了,你二人瞧着昨夜也未歇好,去补个觉,别伤了神。”

 

  话音才落,便听里间传来丁寿懒洋洋的声音:“人都来了,就莫急着走了。”

 

  “爷醒了!”贻青招呼一声,快步进了里间。

 

  “乾娘稍待。”贻红连唤外间几个洒扫丫头打来热水,自己转身去寻净面洗漱一应器物,端了进去,玉堂春母女一时被晾在外边。

 

  “妈……”周玉洁轻唤了一声母亲。

 

  “住嘴!”谭淑贞气犹未消,她昨夜不察,女儿偷跑了出去,回来时衣衫不整,哭哭啼啼,把她唬得不轻,可待问明情由後却又吓得手脚冰凉,胆战心惊。

 

  谭淑贞自东厂开始服侍丁寿,看着他步步高升,执掌锦衣,在外人眼中或许丁寿贪财好色,仅是走了狗屎运得刘瑾赏识,又逢迎拍马,讨了圣人欢心,才得今日地位,雪里梅那里更是将丁寿当作了恃权骄纵,欺压良善的小人佞臣,她却晓得这位爷内里绝非是旁人所见的放荡纨?表像,至於外间所谓“运气”之说,她更是嗤之以鼻,海东平叛,朝堂风雨,西北烽火,桩桩件件岂是仅靠运气好就能成事的,那些曾经鄙夷丁寿的人,如今坟头草都不知长了多高!

 

  老爷爱美色,好享受不假,骨子里却有一股大异常人的狠辣果决,未尝与雪里梅计较,固然是那丫头沾了容貌姣好的便宜,让丁寿下不得狠心,更因那丫头其实并未触及他心底逆鳞,否则……谭淑贞回想起来也不知庆幸雪丫头命好还是慨叹老爷心软!

 

  正是对这位爷的性子知之甚深,谭淑贞才更为女儿忧心,她所谓女代母偿,怕会让老爷起了旁的心思,以为自己早有离心离德之意,谭淑贞是做过当家主母的,哪家府内会将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奴婢留在身边,良善些的三言两语打发掉,心底歹毒的直接将人灭了,毁屍灭迹再随便安个逃奴的帽子,办得简直不要太容易,自己管家许多日子,府内大事小情知道的也不少,若是母女二人因此恶了丁寿……谭淑贞不敢再往下想。

 

  “女儿只是不忍见母亲受苦……”周玉洁嗫喏道。

 

  “我受什麽苦楚了?莫说老爷素来待我不薄,便是真有什麽责罚苦难,我也是心甘情愿,你也不摸着良心好好想想,没有老爷,你娘我不过是教坊司里任人打骂欺淩的孤老婆子,你如今又还哪有命在,你的良心被狗吃了不成!”

 

  谭淑贞厉声叱责,玉堂春心中委屈,眼泪又止不住垂落。

 

  “你还有脸哭?还不与我一同跪下,听候老爷发落!”谭淑贞撩裙跪倒,叱喝女儿道。

 

  谭淑贞前所未有的严厉责?,周玉洁不敢辩驳,陪着母亲无声跪倒,珠泪挂腮,凄婉哀怜。

 

  “好了,大清早的,哪来恁大火气。”隔扇门开启,穿戴整齐的丁寿在二女扶持下步了出来。

 

  贻青见二人姿态心中好奇,开口想问被贻红眼神制止,摇头示意她不要多话。

 

  “婢子女儿不懂事,昨夜冲撞老爷,求老爷恕罪,您如何责罚奴婢二人都甘心承受,只求看她少不更事的份上,饶她一条性命。”谭淑贞谦卑言道。

 

  “乌鸦反哺,羊羔跪乳,禽兽尚且如此,何况为人子女,有甚可怪的。”丁寿轻笑,“淑贞,你随丁某时日不短,服侍也算尽心尽力,今儿爷只要你一句心里话,你心中可真想离开此地?”

 

  “断无此事,求爷您明察。”谭淑贞仓皇叩首,用力甚重,雪白额头瞬间一层尘灰。

 

  “娘……”周玉洁哀婉唤了一声,扶住母亲肩头。

 

  “啪”的一声脆响,谭淑贞扇了女儿一记耳光,喝道:“都是你这孽障,不知感恩,四处生事,今日便替老爷处置了你,也省得日後招祸。”

 

  “欸,这是作甚?”丁寿蹙眉,令贻青二人拦住还要再打的谭淑贞,正色道:“你也不要多想,爷是诚心问询,你二人本大家出身,寄人篱下本属无奈,你若真心想走,丁某绝不阻拦,你我三人离离合合也算一场缘法,断不会让你净身离去,爷当为你二人准备一份产业,保你母女一世衣食无忧。”

 

  谭淑贞连连摇头,哀声道:“奴婢母女得老爷援手慈悲,大恩大德没齿难忘,真心实意服侍报答,求爷莫再说这些折煞奴婢的话。”

 

  丁寿摇头叹息,“欸,当日救你是举手之劳,为玉姐儿雪冤是职责所在,你若执念於报恩,则大可不必,罢了,也算缘分尽了,你去帐房支……”

 

  “老爷!”谭淑贞抢声打断,凄声道:“老爷若真恼了奴婢,婢子母女不敢?颜再留,但也无颜要府上赏赐。”

 

  丁寿攒眉,“你二人孤苦无依,如何过活?”

 

  谭淑贞跪直身子,将头上乌云如瀑垂下,哀怨道:“寻一庵堂,日夜焚香祷告,祈求老爷平安福报,了此残生罢了。”

 

  丁寿扬眉:“这又何必?”

 

  “大人,娘是真心诚意报答服侍,求大人恕妾身无知之过,收回成命。”自幼便知母亲说一不二的坚忍性子,周玉洁晓得她并非虚言,立时磕头悔过。

 

  见母女二人并排跪在地上,泪珠莹然,风姿楚楚,丁某人如何舍得再多怪罪,当下摆手道:“既如此,适才之言便当丁某没说。”

 

  “奴婢谢老爷,定当竭心侍奉,报答您老恩典。”谭淑贞转忧为喜,忙拉着女儿拜谢。

 

  泪水未绝,笑靥生春,美貌的四旬妇人身上别有一番风情,丁寿踱步上前,托起她雪白圆润的下颌,似有心似无意地笑道:“竭心?若是用身子侍奉呢?”

 

  丁寿愈是轻佻嬉笑,愈见心中已无芥蒂,谭淑贞欣喜之余,也不顾女儿在侧,俊目流波,媚声讨好道:“只要爷开心,奴婢尽心竭力,义不容辞……”

 

  “说得好,哈哈……”丁寿哈哈大笑,甚为满意。

 

  周玉洁不想适才还掏心掏肺一副为母女二人打算的丁大人,转眼间就露出一副登徒子的下流好色模样,连自家这女儿在眼前也不避讳,不过殷鉴不远,她不敢再多做置喙,只是粉腮垂胸,缄默不语。

 

  斜眄苏三,丁寿一声轻笑,未作他语,见几人雨霁云消,贻红凑上前道:“爷,可要传饭了?”

 

  丁寿点点头,嘱咐跪着的二人道:“起来吧,想来也未曾用饭,一起吃吧。”

 

  招呼丫鬟摆了桌面,丁寿摩挲着下巴道:“昨夜的事哪说哪散,都不要再提了,赶上你母女二人都在,有个事与你们分说。”

 

  谭淑贞起身,“爷请吩咐。”

 

  “坐下坐下,内院的人没由子这般见外,爷昨儿想了半宿,玉姐儿这般没名没分的住在府内,确不是个法子,知道的是有你母女二人这层关系,不知道的还当爷们贪图美色,有非分之想……”丁寿丝毫不亏心地说道。

 

  “为大人添了麻烦,是妾身不是,这便搬出府去,以塞流言。”周玉洁道。

 

  “想多了不是,莫说坊间蜚短流长,就是朝堂上那些嚼舌头根子的,爷也权当他们放屁,丁点儿不放在心上,”丁寿摇头晃脑道:“只是碍着你与王顺卿那层关系,若流言传到他耳朵里,怕是会坏了你的红鸾星。”

 

  周玉洁玉面涨红,肃然道:“我与三郎情投意合,心心相印,他断不会疑……”

 

  “好了好了,”丁寿摆手打断周玉洁的慷慨陈词,“权当丁某小人之心,不过顺卿怎样想是他的事,丁某却不可置若罔闻,所以我想了一个法子出来……”

 

  “哦,老爷有何良策?”毕竟关涉女儿终身归宿,谭淑贞急切问道。

 

  “为堵悠悠众口,丁某决意收玉姐儿为义女。”丁寿颇为自己的奇思妙想洋洋自得。

 

  没听到接踵而至的赞扬谀词,谭淑贞母女连同旁边的青红二人都面面相觑,怎麽也想不到丁寿说出这麽一个古怪主意。

 

  “娶养女可是重罪,有《大明律》在前,谁还会怀疑我二人有瓜李之嫌?”丁寿对自家妙计没有得到应当的附和相当不满。

 

  “爷说的是,可这义女之说……”枕席侍奉是一回事,可女儿如果堂而皇之的管丁寿叫爹,谭淑贞真不知该如何自处。

 

  彼人与己也大不得几岁,如何张嘴认父,周玉洁也玉面绯红,尴尬道:“玉洁谢过大人垂爱,只是……防人口舌也不必拘泥父女,若大人不嫌玉洁资陋位卑,妾身乞恳与大人结金兰之……”

 

  “然後爷和你一起拜乾娘麽?爷好心救了人,回家里还倒跌了一辈,凭什麽呀?!”丁寿翻着眼睛诘问。

 

  这不就是胡搅蛮缠麽?谁让您跟着叫妈来着呀,贻青贻红二人在後面已经开始捂嘴偷笑。

 

  “玉洁不要胡闹,爷本是一片好意,便照爷说的办吧。”谭淑贞心结去得快,义父义女什麽的不过是掩人耳目,大明律法不许庶人蓄奴,许多富贵人家里不照样奴婢成群,在官面文书上载明都是养子养女即可,自己母女反正都要为奴为婢地报答老爷了,换个称呼有何不可。

 

  母亲都发话了,周玉洁也不好执拗,盈盈下拜见过义父,满足了恶趣味的丁二哈哈大笑,唤人摆酒庆贺,许诺待来日召齐了府内人再大摆宴席,几女也认命由他胡闹。

 

  一顿乱哄哄的早饭还没吃完,有丫鬟来报:刘公公登门。

 

  大清早的,老太监不在司礼监办公,跑二爷家里作甚?丁寿心中疑惑,让谭淑贞母女自行用饭,他匆匆迎了出去。

 

  “妈,哪个刘公公让大人这般慎重啊?”周玉洁问母亲道。

 

  “当今司礼监掌印太监刘瑾刘公公啊,对老爷有提拔知遇之恩,”昨夜至今的心头重担放下,谭淑贞轻松许多,自斟了一杯酒笑道:“老爷昔日在东厂时,没少得他老人家照拂,自与对别人不同。”

 

  周玉洁心头一跳,急声道:“刘公公此前一直提督东厂?”

 

  “对呀,”正自斟自饮的谭淑贞虽对女儿情急之态有些奇怪,还是哂笑道:“从弘治爷那会就是,正德元年末改掌司礼监,刘公公才卸了东厂的差事,怎麽啦?”

 

  “无事。”周玉洁目光闪烁,强颜笑道。

 

  ***    ***    ***    ***

 

  “无事?”刘瑾吊着眼睛打量丁寿,“你小子可别诓我,刘至大兵部报功的奏本呈上去,厂卫中人连着咱家都叙功不小,唯独你的功绩被万岁御笔抹去,你竟然说无事?”

 

  小皇帝真记仇了,丁寿心里撇嘴,面上笑道:“真没什麽大事,只是昨儿个不小心惹了陛下不豫,想是陛下还没消气。”

 

  刘瑾点头,“嗯,咱家听说了,连原本要赐的蟒袍都收回了,按说依你与万岁爷的交往,不应该如此啊,究竟是什麽事?”

 

  “嗨,小子自作自受,万岁爷也不愿多让人知晓,您老就别多问了,左右真的无碍。”丁寿拢袖苦笑。

 

  刘瑾失笑,“哥儿嘴巴倒严,也好,天家无小事,你知晓为陛下守秘,也不枉万岁与你相交一场,封赏的事你也别往心里去,陛下不是记仇的性子,咱家早晚给你找补回来。”

 

  “有公公在,小子有何可担心的,只是眼前有点小麻烦,需要公公指条明路。”丁寿恭维道。

 

  刘瑾笑道:“说说。”

 

  丁寿便将张家哥俩递小话的事说了一遍,委屈道:“张家二位侯爷也真不知好歹,为他们脱了一场大难,谢字没听到半句,反过来处处搬弄是非,可见世上好人真是做不得。”

 

  “你还觉得冤枉了不成,”刘瑾淡然一笑,“罢二位侯爷的朝参,不就是你给陛下出的主意?”

 

  “那只是略施薄惩,咱为了遮掩他们的罪过,杀人灭口的手段都用上了,他们哥俩不能只记着这点小事吧?”丁寿郁闷道。

 

  “哥儿你心里何尝不是只记得对二侯的援手之恩,将得罪他们的事抛之脑後?”刘瑾反诘。

 

  “我……”丁寿哑口无言,半晌憋出一句:“您老倒是想得开,能为他们开脱。”

 

  “人性如此,何须开脱,咱家不过多活几年,见怪不怪,习以为常。”刘瑾嗤笑一声,“寿哥儿,咱家与你做个赌如何?”

 

  “您老还有这个心思?”丁寿没好气道。

 

  “消遣解闷麽,”刘瑾微笑:“如果你自己应付过去这波麻烦,你前番说的掌兵之事,咱家可再重新考虑。”

 

  丁寿眼睛一亮,“此话当真?”

 

  “咱家几时对你食言。”刘瑾庞眉微挑。

 

  “这未免便宜小子了,缇骑虽然不才,掌握几个把柄还是轻而易举的,若不是碍着太后面子,那二位侯爷怕是早被收拾得服服帖帖。”丁寿胸有成竹。

 

  “你的麻烦岂止在禁中,”刘瑾轻轻搓手,笑眯眯给丁二泼着凉水,“此番叙功不论,朝中那些聪明人怕会品出一些别的意思,遇事生风,蠢蠢欲动,你的好日子怕是到头咯……”

 

  “公公是说……会有人挖小子的墙角?”丁寿目中厉色一闪。

 

  “佛曰:不可说。”刘瑾仰头一个哈哈,“总之,这次你一人去抗,与咱家无干。”

 

  见丁寿面露苦相,刘瑾揶揄道:“若是觉得自己没那个肩膀,不妨服个软,咱家替你料理,不过你那些不安分的心思趁早与我息了,如何?”

 

  丁寿乾笑几声,“谢公公垂爱,不过若是连对手都不知道便举手告饶,岂不输得过於冤枉,小子也属实有些好奇,究竟什麽人不知死活。”

 

  刘瑾呵呵笑道:“好,有骨气,咱家拭目以待……什麽人?!”

 

  “妾身拜见刘公公。”周玉洁轻移莲步,自後堂绕出,敛衽作礼,奉起托盘道:“公公请茶。”

 

  “何人?”刘瑾收了笑意,冷声问道。

 

  “这就是那个玉堂春。”虽然不知玉姐儿为何来到前边伺候,丁寿还是笑着对刘瑾解释。

 

  “苏三?!”刘瑾细细端详了一番,周玉洁凝眸对视,毫无怯色。

 

  良久刘瑾方点头道:“嗯,不错,人如其名,莹白胜玉,满堂生春,你小子因这女娃惹下风流债,不亏,不冤。”

 

  “公公说笑,这是小子今儿早上才认的义女。”丁寿一本正经道。

 

  “什麽?!”刘瑾失色。

 

  见刘瑾失态,丁寿如小狐狸般奸笑,“有这层关系,旁人问起,总不会再想些有的没的风流韵事吧。”

 

  刘瑾捧腹大笑,翘着兰花指骂道:“哈哈……,难怪太后常称你作”小猴儿“,你这猴崽子,果然一肚子弯弯绕,有趣有趣。”

 

  丁寿尽量谦逊笑道:“公公过奖。”

 

  周玉洁在二人几前摆了茶,并未急着退下,只是移步一旁伺候。

 

  刘瑾捧着茶盏,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忽又道了一声:“可惜,实在可惜。”

 

  “可惜什麽?”丁寿问。

 

  “咱家看这妮子婀娜娉婷,颜色不俗,哥儿你竟只认了作个义女,真是可惜。”刘瑾大摇其头。

 

  你老还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丁寿看着一旁侍立的周玉洁,叹口气道:“没法子,她与南京户部侍郎王晋溪三子王朝儒互定终身,早有情义,小子纵有寻芳探幽之情,却无横刀夺爱之意。”

 

  当着乾女儿面,丁寿还真不掩藏自己的龌蹉心思,周玉洁面上也未见异色,只是小心打量着刘瑾。

 

  托着盖钟,刘瑾用碗盖轻轻撩拨茶汤浮沫,漫不经心道:“当什麽事,你若真有这个心,莫说王家三小子,就是王琼——咱家也寻个由头把他打发了。”

 

  周玉洁心中一紧,终於变了脸色。

 

  公公诶,您给我留点好人缘吧,丁寿忙道:“不劳公公费心,她二人朝夕相伴时日不短,早已耳鬓厮磨,情根深种,便成全这一桩姻缘吧。”

 

  这话您老明白了吧,苏三已经被王三睡了多少日子,当日还是因为您老耽搁才没去坏他们好事,现在您想主意往二爷院子里塞,晚咯!二爷何苦枉做这个小人!

 

  “哦?”刘瑾微露讶异,转首又凝睇周玉洁,庞眉轻攒,“奇怪……”

 

  “奇怪什麽?”丁寿好奇。

 

  “没什麽,许是咱家走了眼。”

 

  刘瑾摇摇头,抿唇就茶,茶方入口,身子微微一顿,周玉洁的心不由提了起来。

 

  “好茶,真是好茶。”刘瑾赞道。

 

  丁寿得意:“王鏊老儿送给陛下的碧螺春,公公喜欢,一会儿回府带上两斤。”

 

  “好,咱家便借寿哥儿你的光了。”刘瑾仰头一饮而尽。

 

  再好的茶也没这般牛饮的喝法,也不怕烫舌头,老太监这是怎麽了,丁寿心中纳闷,却见刘瑾面色突变。

 

  “茶里……有毒!”

 

  “公公!!”丁寿抢步上前欲待扶持。

 

  一道犹如鬼魅的身影闪入堂内,剑光似电,直刺丁寿咽喉。

 

  “无三,住手。”刘瑾闷喝。

 

  剑光顿敛,又薄又窄的剑身轻轻颤动,细若嫩柳的剑尖仍锁定丁寿咽喉。

 

  “柳老大,其中有误会。”丁寿惶急向面无表情的柳无三解释。

 

  “哈哈……”一阵凄厉大笑,周玉洁状若疯癫,厉声道:“恶贼,你也有今日!”

 

  丁寿恍然大悟,暴喝道:“怎麽回事!?”

 

  周玉洁扑通跪倒,重重磕了三个头,莹白如玉的额头顿时隐有血迹渗出,凄声道:“此事皆小女子所为,自当一力承担,断不会牵连大人,大人对我母女大恩大德,妾身来世结草衔环……”

 

  “爷们说过,别他娘和我提来世!”丁寿火大,刘瑾是在我这儿出的事,下毒的人偏又是自己新认的干闺女,能没牵连麽。

 

  “公公,小子为您驱毒……”

 

  刘瑾摆手止住丁寿,冷眼瞧向周玉洁,“何人指使你的?”

 

  周玉洁螓首微扬,倨傲道:“无人。”

 

  “今日你说出幕後主使便罢,否则……来人,将谭淑贞与爷押过来。”丁寿如今趋於暴走,引狼入室,给自己添了天大祸事,可没好心情闲磨牙。

 

  “大人!”周玉洁慌忙道:“事皆妾身一人,家母并不知晓,求大人明察。”

 

  “咱家与你有仇?”刘瑾沉声道。

 

  “仇深似海!”周玉洁切齿。

 

  刘瑾冷笑:“女娃儿才多大岁数,想与咱家结仇怕还没那个福缘,替哪个冤魂索命?”

 

  被一语道破的周玉洁娇躯颤抖,显然激动至极,“恶贼,还记得周彦亨麽?”

 

  “周彦亨?”刘瑾重复了一声,缓缓摇头。

 

  “恶贼你害人太多,已经记不清了麽?”周玉洁眼见适才刘瑾随口间就要倾陷王琼父子,心中所想更笃定了几分。

 

  “先帝时任大同巡抚,因事获罪而死,妻女充入教坊,那周彦亨便是此女的生父。”丁寿知晓周家母女来历,急声解释。

 

  “与咱家有何相干?”

 

  “恶贼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周玉洁怒目道。

 

  “你给我闭嘴!”丁寿急道:“公公莫与她计较,先驱毒才是正经。”

 

  刘瑾眼皮微抬,“哥儿可是怕咱家死在你处?”

 

  我能不怕麽!丁寿眼泪都快下来了,“小子是担心您老身体……对呀!”

 

  忽然灵光一闪,丁寿箭步上前,握住周玉洁皓腕,高喝道:“你下的什麽毒?解药何在?”

 

  周玉洁薄唇紧抿,一声不吭。

 

  “贱人!”丁寿真的恼了,举手将她抽倒在地。

 

  “爷——”一声凄厉呼号,闻讯赶来的谭淑贞恰看到此幕,仓皇失措地扑倒在地,为女儿哀哀求告。

 

  “看你女儿做的好事!”丁寿暴跳如雷,白老三说的没错,宅里女人一多,果然麻烦无穷。

 

  “玉姐儿,你这是做的什麽糊涂事啊?!”本以为母女团聚,共用天伦,谭淑贞怎麽也未料到女儿会自寻死路,对刘太监投毒。

 

  “娘,你不晓得,害得周家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便是此贼,”周玉洁戟指刘瑾,恶声道:“父亲落罪身亡,我母女沦落风尘,皆是拜他所赐!”

 

  “这……从何说起?”谭淑贞惊诧莫名,她对此一无所知。

 

  “是啊,玉洁,这其中可是有什麽误会?”一同赶来的贻红也错愕不解。

 

  “不会错的,”周玉洁珠泪盈盈,悲声道:“女儿当时年纪虽小,那日所见却永生不忘……”

 

  ***    ***    ***    ***

 

  “爹……”一个紮着双髻的华服女童蹦蹦跳跳跑进了一件陈设古雅的书斋。

 

  房里无人,女童失望地噘起了嘴,正要去别处玩耍,忽听得外间人声,女娃促狭一笑,猫腰藏进了宽大的紫檀书桌之下。

 

  书斋外进来两个人,女童的视线中只能看见二人半身,栗色袍子的是爹爹,另一个青袍衣角的却不知是哪个。

 

  “公公,那件事可有眉目?”爹爹的声音有些急切。

 

  “周大人且放宽心,东厂做事还会有何纰漏,您纵然放心不下咱家,还对督公老人家不放心麽?”这个叔叔的声音好怪,又细又尖。

 

  “在下怎敢,厂臣贤名朝野皆知,诶,若非事关重大,在下下车未久,大同无可靠亲信之人,断不敢劳烦督公。”

 

  “咱家明白,大同这潭水深得很,小心些也是对的,若非有督公亲笔书信,周大人您也不会对咱家开诚布公啊。”

 

  “惭愧,昔日都门时多聆督公教诲,急切间求助无门,只好病急乱投医了。”

 

  “投得好,这一投不就得了良医妙药了,哼,这帮家夥也忒不成器,军资也敢倒卖,眼中可还有皇上和朝廷!”

 

  “若只是求财倒还罢了,只是这物资去向……令人堪忧。”

 

  “周大人的意思咱家明白,那就速将证据交给咱家,立即飞马送往京师。”

 

  “这个……”

 

  “怎麽,周大人还是信不过我?”

 

  “不敢,只是兹事体大,担心路途闪失,还是慎重行事,由朝廷明旨遣使交付为妙。”

 

  “呵呵,周大人不愧是两榜出身,行事缜密,便照大人说的办,只是那证据帐册可要妥善保管,别教督公失望。”

 

  “公公放心。”

 

  青色袍子站了起来,踱步到书架前,笑道:“大人藏书甚多,只是观这书帙函盖,恐有些日子未曾开启了。”

 

  “教公公见笑,整日忙於俗务,却是荒疏了圣人教诲。”

 

  垂下的青色袍袖中露出一角信函,“大人过谦,仕途险恶,其中学问可远在经史子集之上。”

 

  “谢公公教诲。”

 

  “什麽人?”青袍人扭身厉喝。

 

  爹爹快步走向房门,只见青袍袖口迅速抬起,再落下时已不见了信函踪影。

 

  “外面并无人影?”

 

  “许是咱家眼花,自打接了这桩差事,整日里杯弓蛇影,大人见谅。”

 

  “哈哈,公公言重,彼此彼此。”

 

  “面上无光,无颜见人,就此告辞。”

 

  “送公公。”

 

  二人行至门边,青袍扭身道:“有些话咱家不得不说,内外交接,对督公名声有损,对大人也甚为不妥,那封信……”

 

  “那个……公公放心,早已烧掉了。”

 

  “好,好,哈哈……”

 

  送走客人的周彦亨返回书房,只见年方十岁的女儿正仰望着一排书架,似乎寻觅着什麽。

 

  “玉姐儿,你在做什麽?”

 

  “爹,适才那个叔叔好像……对了,那个叔叔的声音好怪,像……嗯,像鸭子叫……”

 

  “不许无礼!”周彦亨大声斥责。

 

  “是。”玉洁委屈地垂下了小脑袋瓜。

 

  周彦亨对这个粉雕玉琢又冰雪聪明的女儿素来疼爱,见她怏怏不乐,笑语道:“子曰:非礼勿言,你娘难道没教过你?”

 

  玉姐儿不服气地一扬头:“自然教过,今日还教了我一首新词呢。”

 

  “哦?来,写与爹爹看。”周彦亨坐在书案後,拿起一支笔道。

 

  玉姐儿立将适才想做的事忘之脑後,欢欢喜喜坐在父亲膝上提笔书写……

 

  ***    ***    ***    ***

 

  “翌日官军即来抄家,从书房内搜出书信,硬诬父亲通敌倒卖军需,分明就是东厂恶贼栽赃嫁祸,我好恨……当初怎就未能提醒爹爹,今日恶贼当面岂能放过,我与你不共戴天……”

 

  “啪!”谭淑贞一掌打断了正自切齿腐心的周玉洁。

 

  捂着脸上热辣指痕,周玉洁错愕道:“娘……”

 

  “忤逆不孝的畜生,当日未能提醒你父也就罢了,怎地如今连人也认不清!”谭淑贞急怒攻心,面色铁青,“你父获罪在弘治十二年,彼时刘公公还未提督东厂,如何能怪到他的头上!”

 

  “不,不可能!”周玉洁脑中“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玉洁妹子,你可能不晓得,当日你逃出的戏班便是刘公公门下的,那时刘公公任职钟鼓司,岂会提督东厂。”贻红介面道。

 

  “什麽?那戏班是……他的?”周玉洁惊疑不定。

 

  “可不是麽,你逃出去後刘公公才执掌的东厂,哪会参与陷害周家,你素来聪慧,怎地此番连人也认差,干出这冒失事来。”贻青埋怨道。

 

  “我……”周玉洁百口莫辩,掩面恸哭,她那时一是年幼,不晓其中内情,再则日思夜念,乍一听仇人露面,心中先自乱了,一心只想报仇雪恨,其余竟未多想,竟做出如此错事,连累母亲恩人,可如何是好!!

 

  “想哭待会子再说,将解药交出来。”丁寿这边急得火上房,若不是刘瑾还沉得住气,他哪有那个耐心听她讲故事。

 

  “没……没有解药,我用……用的是……是雪妹妹的相思子手串。”周玉洁抽噎道。

 

  “红豆?她留此剧毒之物作甚?”丁寿瞪圆了眼睛,合着自个儿内宅里处处杀机啊,雪里梅那小丫头哪天想不开来个玉石俱焚,二爷立时翘辫子。

 

  “那是她与杨公子定情之物……”周玉洁悔恨交加,泪水如断线珍珠,不停滴落,“此事与她无关,是我听闻此物剧毒,才用来……呜呜……”

 

  “管好你自己吧,”丁寿吼道:“来人,快去……去将谈先生请来。”

 

  梅金书此时尚在太医院,丁寿省起家里还有一个女医,立时命人去唤。

 

  “好了,鸡飞狗跳的,惹人厌烦,不必费事了。”刘瑾不耐道。

 

  祖宗诶,是你饮了毒酒,怎麽还当没事人似的,丁寿哭丧着脸道:“公公若嫌烦,便让小子替您运功驱毒,相思子名字好听,毒性可也剧烈,您这饮了一整杯的茶……”

 

  “咱家喝那杯茶是为了听故事,故事听完了,茶还留有何用!”刘瑾伸出左手,五指向下,垂在那杯只剩茶叶的空杯上方。

 

  只见刘瑾面上青气一现,左掌中指间顿时喷出一道水箭,源源不竭,转眼间茶盅已被注满,热气腾腾,犹如新茶初奉。

 

  “一滴不少,如数奉还。”刘瑾不屑冷笑:“区区毒物,也想要咱家性命!”

 

  丁寿瞠目挢舌,催动真气,借血液回圈逼出毒性,内力深厚之人皆可为之,可如老太监般将饮入腹内的毒茶原封不动由指尖排出,简直匪夷所思,闻所未闻,老人妖莫不真是个妖精!

 

  刘瑾振袖而起,“将这女娃儿带回去。”

 

  谭淑贞虽不知刘瑾逼茶之术如何高深莫测,但也能看出刘瑾无恙,暗祷苍天保佑,此时听闻还要将女儿带走,立时魂飞天外,扑前求告,但手指一碰刘瑾衣摆,便被一股大力反震跌倒,摔得不轻。

 

  谭淑贞不顾疼痛,再度爬起,重重叩首道;“公公开恩,小女年幼无知,是奴婢教导无方,愿以身代,求公公饶她一条性命吧!!”

 

  刘瑾冷冷道:“她的性命不在咱家,在寿哥儿那里。”

 

  谭淑贞闻言立即转身叩求丁寿,声声泣血,几个头磕下去额上已是鲜血淋漓,贻青二人也随同跪倒。

 

  “娘!”已被柳无三擒拿的周玉洁挣紮着要去搀扶母亲,柳无三并指一戳,娇躯无力软倒。

 

  丁寿神色变幻,踟蹰道:“公公……”

 

  “不必多说,你我间的彩头又多了一个,你好自为之。”刘瑾说罢,拂袖而去。

 

  “玉姐儿——”谭淑贞一声悲呼,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扶她下去,好生将养。”此时丁寿无意迁怒,吩咐道:“把雪里梅那两个给我看起来,从头到脚细细搜一遍,连个发丝儿也别放过,看看都藏了什麽劳什子。”

 

  众人听命退下,丁寿拧着眉头,自言自语道:“看来,这个赌二爷还非赢不可了……”

 

  ***    ***    ***    ***

 

  深夜的京城,数个高门大第的暗室内人影幢幢,私语窃窃。

 

  ***    ***    ***    ***

 

  “那锦衣帅与权阉之间起了龃龉?”

 

  “千真万确,那个被丁南山收入府中的苏三在丁府中向刘阉投毒,刘瑾怒气冲冲将那女子押回,事关自家性命,绝不会轻纵,以那小贼好色如命的性情,心中定生不满。”

 

  “欸,果然风尘中多奇女子啊,我等自诩名士风流,岂不愧煞!”

 

  “可惜事竟不成,令人扼腕。”

 

  “不急,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等坐山观虎斗即是。”

 

  “若是斗不起来呢?毕竟只是一欢场女子,弃之何惜?”

 

  “二贼俱受圣宠,内掌司礼批红之权,外有缇骑侦巡天下,狼狈为奸殊为难制,今日既生芥蒂,何不推波助澜。”

 

  “借题发挥?”

 

  “试探二人是否果真反目,成,则断他一条臂膀,不成,也可在二人间埋下一颗钉子,老夫只忧心一件事……”

 

  “何事?”

 

  “附耳过来……”

 

  ***    ***    ***    ***

 

  “哥,刘瑾那老狗与丁寿小狗贼翻脸了!”

 

  “呵呵,倒真成了狗咬狗,一嘴毛了。”

 

  “活该,打了宗悦不说,还罢了咱们的朝参,侯府的脸面都丢尽了,因为他的缘故,连进仁寿宫都不如往日近便,让刘瑾弄死他才好呢,呸!”

 

  “不止於此,宫里传来消息,那小子不知因为什麽,连皇上也不待见他,真是活到头了。”

 

  “嘿嘿,真是不开眼啊,办了几件差事,便以为自己了不得,连皇家的人也敢得罪,咱和万岁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他算个什麽东西……”

 

  “你这话说的透彻,出生入死再大的功劳也不如和宫里贵人打点好关系,咱张家富贵是依仗当今太后,为了子孙将来,咱哥俩也要早做谋划,把事办妥……”

 

  ***    ***    ***    ***

 

  “消息传出去了?”刘瑾歪在罗汉榻上,笑语晏晏,毫无火气。

 

  “是,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想来此时已全都知道了。”白少川垂手肃立,轻声回话。

 

  刘瑾满意点头,“那女娃儿怎样了?”

 

  “服了药已然睡下。”

 

  “嗯,看好了她,别让她想不开寻了短见,免得咱家到时输了,给寿哥儿交不出彩头。”手指轻敲着炕桌,刘瑾笑道。

 

  白少川欲言又止。

 

  “有什麽话就说,与咱家不必藏着掖着。”

 

  “消息传出,丁兄往日得罪那些人的同僚故旧,还有那些平日对公公敢怒不敢言的,定然纷遝而至,丁兄此番必成为朝野众矢之的,公公放心的下?”

 

  刘瑾嘿然,起身来至窗前,扶槛望向头顶明月,悠悠然道:“迟早都要放下,仕途遍地荆棘,宦海处处惊涛,这风风雨雨能吹打的别人,难道吹打不得他麽……”

热门小说

更多热门小说

Tags:

更多
妈妈 女友 娇妻 生活 风流 妻子 都市 故事 老婆 母亲 人生 女人 欲望 堕落 调教 绿帽 重生 少妇 系统 穿越 人妻 教师 沉沦 姐姐 性福 老师 乱伦 日记 淫乱 一个 世界 江湖 后宫 女神 出轨 熟女 少年 往事 美女 美母 游戏 催眠 淫荡 传奇 极品 系列 经历 妹妹 母子 少女 情人 性爱 岳母 秘密 情缘 无限 同学 校园 真实 诱惑 儿子 男人 女儿 爸爸 夫妻 猎艳 大学 老公 天使 乡村 幸福 美艳 家庭 俱乐部 嫂子 性奴 武林 女警 总裁 爱情 淫妻 变成 暴露 日常 换妻 末世 改编 之后 丝袜 仙子 生涯 日子 之旅 欲海 幸福生活 凌辱 情事 情欲 攻略 青春 艳遇 熟母 红颜 荡妇 淫欲 天下 小姨子 回忆 神雕 修仙 母女 美丽 漂亮 不要 性事 逍遥 家族 之路 桃花 邻居 回忆录 沦陷 姐夫 爱妻 春色 警花 风月 红尘 红楼 岁月 办公室 偷情 交换 外传 禁忌 地狱 暧昧 女孩 做爱 大唐 儿媳 激情 绝色 事儿 小姐 超级 哥哥 借种 深渊 黄蓉 女侠 自白 征服 美少女 校花 情色 成长 母狗 红杏 善良 迷情 医生 官场 性感 豪门 胯下 轮回 公主 高中 之恋 人间 计划 阿姨 巨乳 疯狂 公子 温柔 上海 成熟 淫女 北京 恶魔 婚姻 熟妇 迷途 柔情 加料 男友 时代 复仇 合租 朋友 新娘 美妇 美人妻 家教 炮友 背叛 不伦 荒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