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转过天来，何永恒一早就主动发来消息。

　　何永恒：「真没想到第一次开播就这么火爆，琪琪，你真是魅力不减当年啊！昨天你回去以后还有很多粉丝意犹未尽，让我把你叫回来呢！」

　　妻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太久不练了，好多动作都做不到位了。早上一起来浑身都酸痛的厉害.....。」

　　何永恒：「谦虚了，你这种专业的随便扭两下都甩那些网红几条街了。看你昨天玩的挺开心的，我没骗你吧？」

　　妻子：「还好吧，一开始还是有些不适应这种形式，后来我就当自己在舞房练舞了。」

　　妻子：「对了，你是不是预谋好久了，那些设备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何永恒：「那必须的啊，好不容易做通你的工作，我这个助理得好好表现啊！」

　　妻子：「算你细心，连眼罩都准备好了，不过我不能天天过去的，今天一凡要回来的，我想试探下他的态度。」

　　何永恒：「别那么着急啊，你不是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他吗？你提前给他透露了消息，就没意思了！」

　　妻子：「也对，其实昨天去之前我专门和以前舞社的姐妹讨教了下直播的经验。之前我抵触直播就是因为她，本来大学时候她有男朋友的。后来快毕业的时候就迷上了直播，天天浓妆艳抹的。之后听说是和一个直播间里的金主不清不楚的，被那个男孩发现了，两人分手后到现在还单着呢。」

　　何永恒：「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你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永远也不会那么做的。」 

　　妻子：「那是自然，其实想想直播间只是个沟通渠道，和微信没什么差别。最重要是自己守住底线，别在物欲横流中迷失。」

　　何永恒：「说的像我要把你带坏了似的，哪有那么严重？！」

　　妻子：「本来就是嘛！我都被你带坏了！」

　　何永恒：「唉~不知道还能这样跟你待多久，等你和楚哥大团圆了，我又回到孤家寡人了。」

　　妻子：「不会的，你人这么好，很快就能找到合适的女孩。再说以后咱们也可以联系啊，你和我妈的关系那么好，到时候你也可以帮一凡多说说好话。」

　　何永恒：「你想的还挺远，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帮楚哥的。对了，昨天有几个粉丝给你打赏来着，有个几百块吧，第一次开播算不错了，我一会儿取出来给你。」

　　妻子：「千万不要，来这里原本就是为了玩的，弄得像是卖艺一样，就没意思了。」

　　何永恒：「也是，那就用这钱买点衣服道具吧，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嘛！」

　　妻子：「提前说好不许买那种太夸张的衣服啊，一凡不喜欢我那样。」

　　何永恒：「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接下来一天，我记得妻子是陪我度过的，那一夜妻子在床上表现的很主动，整个人的状态也一扫之前的阴霾。当时我还好奇的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开心事，可她没有回答我，只是一直在笑。原来是何永恒一直在背后默默的为我做了不少「努力」！

　　随后的日子，妻子晚上一有空就到何永恒那里去，此时她对何永恒的信任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完全没有考虑一男一女共处一室，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可几天后，狐狸还是露出了尾巴。

　　何永恒：「琪琪，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还不舒服啊？」

　　妻子：「有点事，不去了。」

　　何永恒：「是因为昨天的衣服你不喜欢吗？」

　　妻子：「不是，我是真有事，不说了。」

　　之后何永恒连续发了十多条询问的消息，可妻子没再回答，直到晚上十点的时候，有了回复。

　　妻子：「我觉得咱们走偏了，很多事情已经超出了朋友应有的界限。不好意思，我承认自己是个保守的人，无法接受这些。感谢你一直以来的帮助。」

　　何永恒：「对不起，琪琪，我错了，是我的错，可我没有恶意的。」

　　何永恒：「你原谅我这次好吗？我不该勉强你，我该死，我不是东西！」

　　妻子：「别说了，互删微信吧，明天我就把一切告诉我妈，你别再来了。」

　　何永恒：「别别，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我知道昨天准备的衣服让你难堪了，可那是我最大的愿望，我只是想再看一眼曾经的女神姐姐。」

　　何永恒：「我以为你不会介意，是我大意了，现在的你身份变了，除了是你自己，还是楚哥的妻子，你还要处处顾及他的感受，是我错了，对不起。」

　　妻子：「你别说了，我当初穿的有这么夸张吗？」

　　何永恒：「我只是凭着自己的记忆，说实话，我真的不懂，迷迷糊糊选了一件黑色亮片点缀的吊带背心，收到我也没有打开看，是不是有点小了？」

　　妻子：「小了？这么简单吗？我什么时候也不会穿这么暴露的衣服的！你根本是有坏心思！」

　　何永恒：「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何永恒：「你接我电话好不好？」

　　何永恒还在不停地道歉，可几分钟后，系统自动弹出「对方开启了好友验证，你还不是他（她）的朋友。」

　　到这里，我似乎看到了一丝曙光，何永恒这家伙一直步步为营，可在即将到手的时候，他还是冲动了。他这种手段也许可以对付大部分的女孩，可他低估了妻子的坚贞。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一早微信系统再次弹出信息。「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而且这次主动申请的人竟是妻子。

　　妻子：「你在我妈家？怎不接电话？」

　　何永恒：「不好意思，我马上就走。」

　　妻子：「我听我妈说，你在楼下站了一夜？」

　　何永恒：「没什么事，你别管了。」

　　妻子：「你怎么那么傻？昨天下那么大的雨，还傻乎乎的在雨里淋着，你这是为了什么？」

　　何永恒：「我做错了就该收到惩罚。」

　　妻子：「可你明知道我不在那，你那么做有什么意义。」

　　何永恒：「我那么做不是为了让你看见.....。」

　　妻子：「让我说你什么好，你等着我，这就回去。」

　　何永恒：「不要，我听阿姨说你还有课呢，不要为了耽误了学生上课。我这些年一个人惯了，还有什么抗不过去的，吃点退烧药就好了。」

　　妻子：「可是……看你这样，我心里很过意不去。」

　　何永恒：「这事和你没关系，别放在心上，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妻子：「不至于的，你别再伤害自己了。」

　　何永恒：「可我没法原谅自己，我当时就像鬼迷心窍了，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完全没考虑你的感受。之前你就和我约法三章过，可我一冲动什么都忘了。」

　　妻子：「我明白，你个大男人选衣服，确实会有差错。其实我没有真的怪你，昨天我也是心情不好，下午和一凡见了面，没聊几句就吵了起来，把怒气迁怒到你身上，是我不对。」

　　何永恒：「和楚哥吵架了？不会是因为我吧？」

　　妻子：「没有，他又不知道咱们的联系。他那人心事太重，加上如今的情况，难免有些悲观。以前我都会哄着他，可昨天不知道为什么，看他那个样子，心里就不舒服，顺嘴顶了他几句。」

　　何永恒：「琪琪，虽然咱们走的比较近，不过这次我站在楚哥那边。你是不了解他的状态，天天工作压力那么大，回到家还要面对浩哥夜夜笙歌。你想想，一个年富力强的男人，长此以往心里能没有火气吗？」

　　妻子：「谁让他非要住到明浩那里，自己在外面租个房子不好吗？」

　　何永恒：「我是觉得你该多哄哄楚哥，有些话我本不该说的，现在公司里有人在惦记着他呢。」

　　妻子：「谁啊？」

　　何永恒：「你也别打听了，我相信楚哥能应付过去的，他的心一直在你这里。」

　　妻子：「怎么连我都瞒着，看来还是你们关系好，一天天楚哥楚哥的叫着。他给你开工资，哪能不向着他啊！」

　　何永恒：「没有，我是怕你小题大做，更会影响你们的关系。那我不成了说闲话的小人了嘛。」

　　妻子：「我像那么没心眼吗？我猜猜，是不是那个新来的秘书，叫什么张雪凝来着，对吧？」

　　何永恒：「你怎么知道的？」

　　妻子：「以前一凡在家里就抱怨过明浩，把什么人都往公司领，弄得公司乌烟瘴气的。我说这阵子怎么不提了，原来是和人家勾搭上了。」

　　何永恒：「那倒不至于，都是那丫头上赶着的，楚哥恨不得天天躲着她。而且最近她没来上班，说不定以后不来了呢。」

　　妻子：「来不来都无所谓，这点信心我还是有的。」

　　何永恒：「对了，你们昨天到底怎么炒起来的？让我给你分析分析。」

　　妻子：「唉~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我们最近有备孕的打算吗？那样我妈应该也不会再阻拦我们了。本来我想着顺其自然的，缘分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可他昨天知道了这个月没成功，他就开始生闷气，还说我不上心。气得我就顶了他几句。」

　　何永恒：「他确实不该埋怨你，不过你也该理解他。」

　　妻子：「凭什么我总让着他？天天那么忙，一个月才见两三次，怎么能说成功就成功，还反过来埋怨我。有时候我真觉得他变了，对我没以前那么好了。」

　　何永恒：「见得少怎么就不能怀孕了？我还小，不太懂啊.....。」

　　妻子：「你是故意的吧？！讨厌死了！我也真是的！跟你说这个干什么，小屁孩别瞎打听！」

　　何永恒：「哈哈，逗你玩的。不过说实话，你们准备也有几个月了，不放心的话可以去医院查查，如果不是你的问题，可能就是楚哥的事了。现在医学这么发达，相信都能解决的。」

　　妻子：「我也想过，可总觉得做这种检查太尴尬了。」

　　何永恒：「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种思想，大不了我陪你去啊。」

　　妻子：「那更不行了，你跟我去算什么？被别人看到彻底说不清了。」

　　何永恒：「想不到你还真封建。那这样吧，下午你陪着我去医院拿点退烧药，顺便去检查下总可以了吧。」

　　妻子：「嗯~考虑考虑。」

　　何永恒：「喂！我突然发现每次我帮你的时候，怎么都像是我求着你一样？！你这女人也太霸道了吧！」

　　妻子：「谁让你愿意呢。」

　　我接着看向下一个文件，没想到再次聊天已是两天后了。何永恒的手段再次刷新了我的认知，原本燃起的一丝曙光，又被他在雨中站了一夜后，随之浇灭了。

　　我不得不怀疑，何永恒是不是真的傻到在雨中站了一夜，这很可能只是他和岳母联手导演的一出苦情戏，依着岳母对何永恒的喜爱她是很有可能做出了这种事的。在他们一唱一和下，妻子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自己的母亲也在骗她。

　　当初我就不明白妻子为什么会突然去做检查，没想到是何永恒教唆的，可他怎么会这么做呢？我不得不对他的目的产生怀疑。难道说这又是他的一步棋？可这对他能有什么好处呢？怀着好奇我点开了两天后的对话。

　　妻子：「你在哪？」

　　妻子：「昨天怎么了？」

　　妻子连发两条追问，可何永恒直到两个小时后才缓缓回复，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

　　何永恒：「不好意思，早上有个重要的会议，没叫你就赶来公司了。」

　　妻子：「你还记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

　　何永恒：「喝得太多了，早晨被闹铃吵醒的时候，也一直迷迷糊糊的，都不记得怎么到的单位了。出什么事了吗？」

　　妻子：「那没事了。」

　　何永恒：「对了，你去学校没晚吧？我糊里糊涂的披上衣服就出来了，都忘了你没回去。」

　　妻子：「还好，上午没课的。」

　　何永恒：「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奇怪啊？是不是还在想那件事？要不我再回去陪陪你？」

　　妻子：「不用了。」

　　何永恒：「真没事？」

　　妻子：「你……你还记不记得早上起来，是在哪屋睡的？」

　　何永恒：「真记不清了，昨天咱们是在沙发上一起喝的酒，后来我就不记得了。唉~到现在头还疼呢。」

　　妻子：「没事了。今晚我不过去了。」

　　何永恒：「不是说好今天来玩的吗？你心情不好，要找点高兴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

　　妻子：「我觉得还是应该告诉一凡。」 

　　何永恒：「昨天劝了你那么久都白说了啊！你不明白现在的局面吗？楚哥本来就是个很悲观的人，你现在这样维持下去还有一线生机。要是彻底摊牌了，他还会要你吗？说不定扭头就去找张雪凝那小妖精了。」

　　妻子：「不会的，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凡不是那种人，他是爱我的.....。」

　　何永恒：「那又如何？感情这个东西是很脆弱的。」

　　妻子：「继续隐瞒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只是拖着他。我宁愿他恨我，是我自己不自爱，才落得如今的下场。就算他离我而去，也是我活该。」

　　何永恒：「那你想想如果楚哥真像你说的，在知道真相后会对你不离不弃。他心里会不难受吗？他会不会承受不了失去希望的打击，做出什么傻事呢？」

　　妻子：「可我一个人真的承担不来，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何永恒：「不是还有我吗？咱们晚上高兴高兴，把这些不快都忘了吧。」

　　妻子：「我哪有那个心情，你昨天真的没做什么？」

　　何永恒：「到底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奇怪啊？我能干什么啊？」

　　妻子：「没事，是我多想了。晚上我妈过生日，我真没时间过去了。」

　　何永恒：「你看我这女婿太不合格了，竟然连岳母过寿都不知道。我这就去准备礼物啊，蛋糕你也没买了，我下午带过去。」

　　妻子：「说什么呢！你可以不来的。」

　　何永恒：「嘿嘿，都交给我吧。」

　　最不想看到的一幕还是出现了，我苦笑一声，已经发生的事怎么会改变呢？我没想到妻子竟住到了何永恒家里。他的算计太深了，借着妻子失去生育能力的痛苦，堂而皇之的陪在她身边。可他是毒蝎啊，他怎么会坐怀不乱呢？在妻子喝醉后一定是干了什么。

　　可他究竟干了些什么呢？看妻子吞吞吐吐的模样，一定是发现了一些异常，却又不是那么确定。此时我有些痛恨妻子温柔的性格，她为什么不直接质问他呢？！说到底还是她宁愿相信何永恒的花言巧语，也不信任我对她的感情。

　　而更让我气愤的是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成了何永恒最锋利的武器，他一次次的利用我来攻击妻子的软肋。每每当他一提起我的时候，妻子就会原谅他的所有过错。而与此同时，我还自以为是的，在为挽救婚姻而努力着，可落在朝夕相处的何永恒眼里……

　　我缓缓的垂下了头，此刻空无一人的房间里，陪伴我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和自己痛苦的呻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