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风控,本站老域名全部不能访问,请记住最新发布页www.naimao.top

首页

>

嫐(沟头堡的风花雪月)

>

第三十九章、听风惊雷无意之中是真意(上)

第三十九章、听风惊雷无意之中是真意(上)

  饺子上桌之后,灵秀把酒拿在手里,斟完之后她把切好的黄瓜条和炒好的花生推到公婆近前。杨廷松老两口说忙半天了,让她赶紧落座吃饭。“打回来就没闲住脚。” 

 

  “焕章这次考得咋样?”从二儿媳妇嘴里得知孙子夺了榜首,高兴之余,老杨又问了下焕章的成绩。 

 

  问什么都行,焕章唯独就怕问这成绩,他嘿嘿两声,实在不知该怎么开口——说门门都及格了,卷子却是抄的,说都不会吧,难免又不好意思。“还凑合吧。”脖子一缩,脸尽量往大处张,嘴也尽量往大处张,夹起筷子直接塞嘴里俩饺子进去,堵上了就不用再说啥了。 

 

  灵秀抿嘴轻笑:“踢了半晌球饿坏了都。”她看着小哥俩在那狼吞虎咽,除了把饺子给他俩往跟前又推了推,在李萍的建议下也象征性地尝了一个饺子。 

 

  “热也好减肥也好,不吃饭哪行啊?”李萍向来快嘴,继续道:“这当打之年靠的就是这个吃,能吃才能干嘛。”手一推,把饺盘给儿媳妇推到近前,目光也再次落到灵秀脸上,“空着肚子喝酒亏不亏?” 

 

  灵秀笑着举起酒杯:“爸你慢慢喝。”先跟杨廷松打了个招呼,而后才转向李萍:“妈还怕我饿着?”她跟李萍既是婆媳又是师徒,二十多年的情分胜似母女,“先来一口吧。”澄清的白酒随着皓腕倾斜而起,瞥见儿子在窥视这边,灵秀稍稍一顿,很快头便扬了起来,白酒入嘴时,眼也于瞬时微微闭了一下。 

 

  李萍倒也跟着抿了口酒,放下酒杯,道“老不吃饭胃口还不都坏了,这前儿你年轻不显,等到我这岁数就知道了。”私下里老伴儿不止一次跟她开玩笑,说偏心眼,说一碗水端不平。她说小伟家跟老大家不一样——“进咱老杨家门时小妹才多大,这些年啥样儿你又不是看不见。”又说十个手指头伸出来还不一边齐呢——“真是,偏心眼咋了?小妹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再说,老大内边就少疼了?不也没少疼吗。”说到最后连她自己都笑了。 

 

  “今儿是几儿了?”嘴里塞满了饺子,书香这带有儿化音的泰南话难免说得就有些含含糊糊,“进伏了吗?” 

 

  老杨笑着道:“二十几号呢,你奶生日内天。” 

 

  书香嘘起嘴来,倒没好意思问我奶生日是哪天,不过好在饺子过了冷水不那么热,哪也是吃得书香满头大汗,衣服贴在肉上,内黏糊劲儿却跟进伏也差不多。“内什么彗星不会是真的要撞地球吧?要不怎这么热?”边吃边说还边胡撸脸上的汗。 

 

  “哪来的影儿啊,不净瞎说吗。”灵秀乜了眼儿子,笑着拾起筷子夹了根黄瓜条,“脚又不疼了?”小哥俩提溜着地笼进门她早看见了,此刻虽言语上有些嗔怪,却也没直接拦着说不让儿子下河。“歇会儿晌再去。”书香连“哎”连点头,除剩的两盘饺子没动,几乎风卷残云,和焕章把桌上的饺子都给包圆了。 

 

  饭后,灵秀让焕章拿着饺子回家,这边则询问起儿子的假期安排:“都计划好没?” 

 

  “放心吧妈。”书香做事向来未雨绸缪,而八月又要参加比赛,再说半截有什么事儿谁说的准,是故有啥事能往前赶就都往前赶。“月底之前肯定都写完了。” 

 

  端起饺子,灵秀又嘱托起来:“明儿听完报告上你哥那转转,身上钱还够吗?”也没管够不够,直接从领口一掏,变出两张大团结来。换做以先,就算不扑上来跟自己黏糊,儿子的眼神也早就施溜起来,现在可好,规规矩矩的,没来由灵秀就有些懊恼。“咋蔫了?你离我那么远干啥?”说得书香直脖楞登,心说我不就在你跟前呢吗。他看向灵秀,见她绷着个脸,一时间琢磨不透母亲心思,又没觉着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猛然想起拿回家的地笼,登时醒转过来:“你要不让下河,我不去还不行。” 

 

  “爱去不去,我才不管呢。”灵秀把钱搡了过去,连同饺子也都给他推了过去,“完事给我回来睡觉。”把书香往那一晾,她趟起碎步朝外就走,书香“哎”了一声,紧随其后就追了过去。“妈,妈,”他连声叫着,追到门口一把抓起灵秀胳膊,“怎了妈,别,别,你等我,啊等我。” 

 

  灵秀边偷瞥着儿子,边甩着手,见他还黏着不走,心里竟怦怦乱跳起来:“抓我手干啥?你还不快去?” 

 

  书香“啊”了一声,撒开手后迷迷瞪瞪转身就跑。看着他飞奔而去,灵秀跺起脚来又忙不迭朝这个背影呼喊起来:“刚吃饱肚子,再得盲肠炎!”这功夫,儿子都出胡同口了。 

 

  周二晚上吃完烤串她留宿在了陆家营,本想倒倒苦水把堵在心里的疙瘩跟沈怡诉诉,哪知道姐妹比她话还多,说得灵秀都插不上话——从进门开始,一直到洗完澡,沈怡这嘴就一直没闲下来。 

 

  “小妹,我是真羡慕你,真的,家里家外都有人疼,多充实多幸福。” 

 

  “这么多年我是废了,废了你知道吗,就跟笼中鸟一样,飞出去也没法活。” 

 

  “除了养活孩子是咱女人与生俱来自带的本事,会啥呢你说?我啥都不会!” 

 

  “以前还有份心思想去干点啥呢,现在,要体力没体力要精力没精力,心有余力不足我是干啥都干不成了。” 

 

  絮絮叨叨,直到脱鞋上炕脱光了身子,灵秀这才注意,原来姐妹儿身下也把阴毛给剃了。“啥时刮的?”沈怡的私处原本浓密茂盛,现在可好,阴唇两侧光溜溜一片,灯光一照,暗紫色的阴唇从当间儿向外凸耸出来,皲褶都看得清清楚楚。“咋了这是,要养活孩子?” 

 

  “这回就跟你看齐了。”看到姐妹儿也在打量自己身下,灵秀下意识把腿一合,笑着扬起身子把手捅了过去,“看齐看齐,啥就跟我看齐,你个色坯子。”扭动中,姐俩动起手来扑打在一处,你捅我我捅你,孩子般咯咯地闹了好一会儿,这才抱着一起钻进被子里,“我后赶上来,现在比你都胖。”灵秀拉起沈怡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还把她手挪到自己肚子上让她摸,“还说我不长肉,这回还说啥?” 

 

  “烟呢,给我来一只。” 

 

  “包里呢,你自己去拿。” 

 

  “离得近你给我拿,懒得动弹。” 

 

  “钻被窝之前不说提早拿好了。”来到炕下,灵秀把烟拿出来,连同火一道给沈怡扔了过去,“就懒吧你。”彼时的叽叽喳喳换成此刻的沉默不语,回头看了看,灵秀边倒水边支问:“婶儿跟叔吵架了?” 

 

  “啊……” 

 

  “啊什么?”灵秀不自觉摇了下头,随即正色起来,“我说你一去多少天,都干啥了?是叔跟婶儿吵架了吗?”姐妹儿的神情恍惚一看就知,回想着当日去梦庄看她母亲——压根也不像是得病的样儿,再说言谈中也不像是装出来的,当时不便多问,若非此刻沈怡前后判若两人,或许她也不会把这事儿讲出来。 

 

  “也没……” 

 

  “什么叫也没?你心里肯定有事儿。” 

 

  “香儿还搁东头睡呢?”月初儿子就搬回来住了,正要把这茬告诉沈怡,哪知她又问起了别的,“诶我问你,你们大爷每天都回来吗?” 

 

  “嫌他大爷大娘都不在家,一个人住也没意思。”答复的同时,灵秀问她:“咋了?找我们家大爷有事儿?” 

 

  “也没事……” 

 

  “什么叫没事?到底是有事儿还是没事儿?”钻进被窝,灵秀侧起身子看向沈怡。“怎看你都心事重重比我还愁。” 

 

  “就是烦,特别烦。” 

 

  “哪有不烦的你说,其实我早就烦了。”说到这时,灵秀内双杏核眼里不自觉地就涌出了泪,她怕沈怡看见赶忙起身把灯关了。“身子也累心也累,还睡不好觉。”刹那间,脑子里便又涌现出一堆烂账,现状以及不幸的婚姻,想去控制情绪,不由得就问起文广的行程,“他表哥多咱走的?”姐妹儿以前也不这样,想必多半是因为文广时常不在家里才犯愁的——有些同病相怜,更多的则是来自婚姻背叛所受的伤害,看她比自己还不济,灵秀就又叹了口气,“这些日子肯定没睡好觉,要不眼圈不会黑。” 

 

  黑暗笼罩,姐妹儿掐灭了烟,反抱过来,“你不也一样吗。” 

 

  “不问你呢,怎又扯我身上来了。”被紧紧搂住,灵秀也搂住了她的身子,“唉。”人到中年,糟心的事儿一茬接着一茬,哪有事事都如愿的呢,“都不知道我过来,要是知道,他姥爷准又该说我了,睡吧,累一天了也,有啥事明儿个再说。”说好的睡觉,关灯之后她却怎么也睡不着,脑袋里翻来覆去又寻思起晌午的事儿——她没说别的,她只跟顾长风说“要管就管,别的甭问”,只待最后查明清楚把真相和结果彻底落实了,心就彻底死了…… 

 

  书香把饺子给送过去时,也正赶上褚艳艳家的饭口。艳艳召唤他坐下来一块吃饭,书香说自己吃过了,这时,凤鞠都给他把凳子搬过来了。“真吃完了。”笑着从盘子里捏起一个饺子塞到凤鞠嘴里,而后又捏起一个饺子给艳艳塞进嘴里。“我妈包的,香着呢。”把座往屁股底下一拉,人骑马似的坐了上去,“赶紧吃饭,我这待不住。”也没管贾景林什么脸色什么心情,自顾自掏出烟来点了一根,“睡醒了还得去下地笼呢,到时把田螺煮好了,我再给你们端来。” 

 

  “那明儿你干啥去?”凤鞠也不吃饭,就这么直盯着书香。“也不在家?” 

 

  书香吐了口烟圈,扭过脸来:“明儿法制报告你们不去?”见她摇了摇头,他指着饺子示意凤鞠,“去不去也得吃饭,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放假了也,就没急着跟她把要干的事儿说出来,再说现在也没和人家碰头,具体啥样还说不清楚。正这当口,宝国喊着杨哥的声音从院外传了进来。 

 

  书香回身朝外看了看,起身从柜橱里寻来一只大碗,把饺盘给腾了出来。“我得回去了。”说话间,他推了凤鞠一把,又凑到褚艳艳身前捏了捏她怀里抱着的凤霜的脸,“回头哥再给你弄点好吃的。”也没说啥好吃的,倒咧嘴朝艳娘笑了笑,又不经意往她胸口扫了扫,嘴上念叨着艳娘我回去了,把个身子一转,冲着院里正往堂屋这边奔过来的宝国挥挥手,朝外走了出去。 

 

  书香出来了,宝国自然也就跟着一起出来了:“听焕章哥说,下午上河里洗澡介。” 

 

  知他打北头过来,书香就说:“回去先睡觉。” 

 

  保国颈起脖子:“你醒了要是不叫我呢?” 

 

  书香伸手朝他脑袋巴拉过去:“还玩不玩吧,反正不睡觉就别去。”没问保国焕章现在干啥呢,估摸着是被琴娘叫住了,反正暂时也不急。 

 

  出胡同,顺着丁字路斜插花往南,夹道绿郁匆匆,转过弯进到自家胡同,枣树上挂满了青枣,乍一看跟提子似的,书香就跳起来揪下一个,先放衣服上搓搓,而后塞进嘴里。嚼了嚼,屁味儿都没有,他就又给吐了。“回头扛着气枪,弹弓子也给我拿着。”叮嘱完,已经到了家门口。 

 

  “那咱几点走?” 

 

  书香朝他竖起食指在嘴上一比划,进到院里隔窗看到妈正在屋里看封神榜呢,这才言语:“睡醒再说。”扔下保国不管撒丫子就跑进了屋里。 

 

  电视机里,姜子牙身穿杏黄道袍正法坛上作法呢,还咬破中指画了个符。一旁站着的也不知是殷洪还是殷郊,反正衣着倒是挺港。这改编自小说封神演义的电视剧,早前大陕电台也曾拍过,不过演了几集就给电台掐了,据说是因为太暴露太超前了。而现在这部所演的内容和小说上的描写自然也是相去甚远,别看这样,非但丝毫不影响观看,在受欢迎程度上似乎还更甚一筹呢。这倒绝非瞎说,书香回来的路上,仅从内首千古传奇打各家各院飘出来,就足以证明一切。 

 

  “还不把碟子给后院送介?”灵秀早听见外面动静了,回身见他站在门口说进不进说出不出的,又咦了一声,“保国呢?” 

 

  “娘”,保国这声音倒脆,从书香胳肢窝底下一钻,出溜一下当先进到里屋。“他说让我睡觉,要不就不带我玩。”边跟灵秀告状,边蔫不唧地朝书香做起鬼脸。 

 

  书香噌地一下窜进去,一把就拽住了保国的胳膊:“去,把盘子给后院送介。”把盘子塞他手里,又照着屁股拍了一巴掌,“人不大倒学会告状了,滚蛋。”支唤着,又告语一声,“把大狼跟熊给我抱来。” 

 

  临出门时,保国又转回身自,问:“要是咬我咋办?” 

 

  书香正惦着挨妈身边坐下,就又催了一声:“那牙都没长呢,怕什么?快点。” 

 

  “大懒支小懒,”灵秀似笑非笑地瞥向儿子,“不冲个澡?” 

 

  这一提醒,书香跟猴似的跳了起来。“都粘肉上了。”短袖一脱,身上确实汗涔涔的,“我把电扇搬过来。”嚷嚷着,从西屋把电扇搬到了东屋。“妈,上午我们七比一狂灌他们,要不是放水,都给他们剃秃了。” 

 

  内边正兴致勃勃,这边却插了句嘴:“晚上还去你大那?”像是随口一问,灵秀又把目光转到了电视机上。 

 

  恰逢高考,世界杯似乎也跟着起开了哄,所以书香撇了撇嘴:“这几天都歇菜,预报上说得十号呢。”后续情况如往常一样,照旧都是从夜里十二点开始。风打眼前吹起,妈脸上的桃杏之色顿时也随风飘舞起来。似醍醐灌顶,书香猛地想起了什么,往灵秀跟前一挤,忙问:“这些天就咱娘俩在家吧。”脸上也顿时露出了笑。 

 

  忽如其来,两条长腿这么一夹,灵秀猛地绷起屁股,想都没想就推了过去:“给妈把烟拿来。”把儿子推了出去。 

 

  书香戳在炕前,伸手往裤兜里掏去,烟盒的塑料皮上一片潮湿,他把裸在外头的烟纸一撕,从里面抽出一根递了过去。 

 

  近在咫尺,灵秀却不知自己为何又要往外轰赶儿子:“不去冲个澡?直接上河里洗介?”把烟叼在嘴里,身子一侧,拢起手来,把火点着了。 

 

  “得搬地笼呢,洗完了不也是白洗吗。”也不知当讲不当讲,从那支支吾吾,“还惦着弄点别的呢。” 

 

  “啥别的?”灵秀斜睨过去,没明白儿子话里的意思。 

 

  “长虫,野鸽子什么的。”这话一出灵秀就明白他什么意思了,难得儿子有心替自己想在头里,就笑着说:“有就弄,没有就拉倒,明儿不还上街呢吗。”嘬了口烟,旋即把手伸到裙子的领口里,掏了掏,就又从里面掏出了两张大团结,借着起身喝水这工夫,她把钱塞给了儿子,再回身时,指了指炕沿儿,烟便丢在地上。“张嘴我看看。”顺势也把儿子搂进了怀里。 

 

  “没事儿。”书香张开嘴时,下巴壳子也被母亲掐在手里。他本想看向窗外,却被迫坐在炕沿儿上,被灵秀把住了脑袋,“别瞎晃悠。”都说抽烟人鼻子聋,既闻不到自身也闻不见对方,至于说真假以及可信度,看烟龄了,反正没有不抽烟的灵,但事实上书香就闻到了母亲嘴里的味儿——烟酒味归烟酒味,却并非像传言说的那样——一嘴的大蒜味或者是一嘴的韭菜味——烟柳子熏人。平时他课间冒一袋还嚼块口香糖呢,何况母亲时常与人打交道,想必这方面她也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法子。 

 

  “我说你闻啥呢?” 

 

  “啊?美由啊。”瓦蓝色湖水微漾,在那皙白的脸蛋面前硬是让书香说话声都变了调儿。一旁的电扇也是,你就不会不吹,嗡嗡嗡地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吹起灵秀耳畔的青丝,那小脸,红扑扑的。“叫你不老实,叫你不老实。” 

 

  突如其来,书香便颈起脖子:“没,别掐,妈你别……”身子渐渐佝偻起来,那岔开的大腿上搭着一只小手,不是灵秀的又是谁的…… 

 

  灵秀走后,书香把后院的躺椅搬到西场的爬山虎架子底下,随后隔着篱笆朝北头喊了焕章几嗓子,抱着俩狗跟保国往里一扎,躺在椅子上嘎呦起来。“我虽然读书在梦庄,沟头堡毕竟是故乡……”一边唱,一边拍着俩狗子。开始时保国还忍着,后来干脆翻起白眼,同时撇起嘴来:“别唱了,唱的都什玩意?狗都不爱听。” 

 

  “不爱听走啊,又没人拦着,正热的没地方待呢。”说是这么说,书香却连眼皮都没撩,而且越唱越起劲儿,“春来茶馆毫无印象,怎么就就就,我就就就,嘡嘡嘡嘡……风雷动变化瞬息间,间间间,英雄泪如何说从头。”俩狗子张嘴咬住他手指头,小牙在那磨了磨去还挺疼,书香把手一撒,狗子哼哼着就都滚到了地上,“拿我这手指头当啥了?他妈的白疼了。”听到边上传来笑声,抓起保国就推,“热不热都挤一块,去喊你哥介。” 

 

  “刚才你不喊了,”保国把身子一歪,索性又躺了下来,“木匠师傅该走了,我大爷内边又让他给擦澡。” 

 

  “那你不早说?” 

 

  “我觉着楞会儿他还不过来吗。” 

 

  “楞会儿楞会儿,不耽误事儿吗。”书香一屁股坐起来,手一挥,先自走了出去,“一会儿拿长虫咬你。”在宝国屁颠屁颠追上来时,照着他脑袋胡撸一把,“该说前儿不说。” 

 

  “不也没问我吗。” 

 

  还回来呢也就没锁门,到琴娘家时,魏师傅这边正给窗户门上漆呢,焕章在廊子底下一站,正给打着下手,见杨哥跑来了,忙问现在几点了。“快两点了。”书香快步上前把手扶在了梯凳上。“魏师傅干活就是利索。”同东头一样,这边的窗户门刷的也是明黄色油漆,西半拉的窗户刷了一半多,眼瞅着二遍漆就快刷完了,估计差不多也就该交差了。果不其然,魏师傅说快了,“用不了半小时就完事,该收工了也。” 

 

  内天跟母亲来这书香还跟魏师傅说呢,我大手就利索,人也利索,以前在北小郊还当过书记。“他没练过功夫,可他会摔跤,还会擒拿。”说到兴起,书香还跟魏师傅说自己跟他咬腕子得虎抱头,“不是他让着我,我哪是个儿啊,当兵内会儿他在团里游内什么江,枣江还是皮蛋江,三千多人排七十多名,水性好着呢。” 

 

  “在蒲台也待过,内几年他四处调动,跟现在一样,见天看不见人。” 

 

  “跟你大感情还挺深。” 

 

  “我大老带着我玩,枪法这块也准着呢,他指哪打哪,天上飞着的鸟都能给撂下来。” 

 

  “前两天电视上他还讲话呢,也老了。” 

 

  “他现在倍儿忙,闲不住……经常三更半夜回来,我都睡着了。” 

 

  “你父亲做什么工作?” 

 

  “诶魏师傅,上回你教我的铁山靠要是不走游步行不行?就直接硬扛。” 

 

  “得长练,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到时候不用刻意非得怎样去做,自然而然,无意之中是真意。”保国找进门时他倒是知道,却不知母亲和琴娘什么时候打东屋过来的,姐俩就站在门口,而彼时母亲正似笑非笑在那打量…… 

 

  看到赵伯起拄着根树棍子打东门走出来,却没看见琴娘,书香朝焕章问了一声:“你妈内?”往常进门就见着人,歇晌的时间不也过了。 

 

  焕章咧了咧嘴:“可能中暑了。”话音儿刚落,马秀琴也打东屋走了出来。书香撇脸扫去,琴娘红头胀脑的。秀琴也看到了书香,她稍稍愣了下,嘴上叫着“香儿”,浓郁的藿香正气夹着股酒味儿便在这时飘了过来。 

 

  众人面前,书香也不好意思直盯着琴娘胸口去看,朝她一挥手:“中暑你就歇着呗,还跑出来干啥?” 

 

  秀琴微微一愣,伸手胡撸脸时便打了个酒嗝,于是背心里的奶子便颤耸起来,像充了气的皮球。“没事儿。”说着,上前拉起书香的手,“去屋里坐,琴娘这就给你拿黄瓜介。” 

 

  “不也快完事了,”书香打断了她,还待坚持一下,却实在是拗不过琴娘的好意,内边赵伯起也搭话说让他进屋坐着,“用不上,用不上。”说话倒是不那么喘了,不过听声音仍有些虚,他似乎也喝了酒。 

 

  出廊出厦的房就是凉快,光线也足,一进屋书香就看到炕犄角被褥上的裙子。琴娘上午开家长会穿的就是这身,被褥下面散放着一红色奶罩,也不知怎就给扔在了那。屋子里仍旧四地落白,柜子上也只简单摆了一个暖壶和几个喝水的茶杯,木椅上的砂锅敞着盖儿,一股说汤药不汤药,说茶叶味不茶叶味的味道扑面而来,和整个环境格格不入,刚迈进去他就又退回堂屋。 

 

  上次来还不这样儿呢,书香心说,于是像进茅厕蹲坑那样,习惯性地点了根烟,在堂屋里转悠起来。屋顶子差不多得有三米多高,当间儿正对着里屋门口,给灯留了个下线接口,靠北吃饭的地界儿上空应该是预留的吊扇接头——也抻出来一根电线,剩下,除了灶台和一张吃饭用的圆桌,这外屋空得连把坐人的椅子都没有,也可能是吃饭时把椅子给搬去了厢房,反正同样四地落白。往灶膛弹烟灰这当儿,团成一团的丝质物便硬生生闯进眼帘,也是出于好奇,书香便半蹲下身子把它拾了起来,不看则已,这家伙——从卡巴裆处破开一道口子,连带着跳丝,破破烂烂,还潮乎乎的。书香扬起脖子朝外看了看,听动静宝国跟琴娘去菜园还没回来,焕章应该还在魏师傅身前打下手呢,而赵伯起也没在跟前,可能去了西屋,于是他就把丝袜放到鼻子上闻了闻。除了琴娘身上特有的汗味儿,还有股浓郁的腥臊味儿,就跟刚肏完屄似的。 

 

  地笼是一起去陆家营拿的,回来的路上焕章还说呢——“加刚内屄又给我一盘磁带”,“他屄手里还有一张相片——肏屄的”。书香一直也没闹明白对方为啥几次三番给磁带听。“啥肏屄的相片?”他问焕章,“光屁股干的?”现实当中,这种事可从未听过见过,要不也不会问。 

 

  “腿上穿着丝袜呢,里头能看见屄,跟尿了炕似的,就内鸡巴跟他一样黑,看样子许是要隔着丝袜肏。”遗憾的是,焕章又说,“他屄给收起来了。” 

 

  “就没说啥别的吗?” 

 

  “除了磁带,还给了我几张云燕门票,我说到时请他吃饭,咱也不该他什么。” 

 

  没等黄瓜拿进屋书香就又打屋里走出来,焕章内边拿着漆料正冲手呢,“完事了。” 

 

  书香闻着内股汽油味,点了点头:“这就回去和食。”漆料可比砂锅里内药罐子味儿好闻多了,从琴娘手里接过黄瓜,拔凉拔凉的,嚼在嘴里也倍儿脆生,就拉着她胳膊让她回屋歇着——眼前那对肥颤颤的奶子又抖动起来,他也下意识瞅了过去。心口咚咚咚地,卡巴裆里着着火。他一阵心猿意马,心目说要不是焕章回来,今晚真就跟琴娘崩一锅了,快馋死了。 

 

  话又说回来,馋归馋,毕竟场合不对,强行收起心思,一起去厢房转悠一遭,就手把黄瓜也拿给魏师傅尝尝,把道别之前要交代的话又转述一遍——“也放假了,到时我们和小魏再联系”。回家之后舀了半水筲麸子,又去后院问了下有没有油渍捻子(过期)味的香油——鱼虾泥鳅鳝鱼和田螺专门就喜欢这个味儿,想在一两天内多收获点,同时又能防备半截被人骑驴,不得卖卖吗? 

 

  香油倒是不少,至于孙子问的有没有油渍捻子味儿的就说不准了。“搁着也是搁着。”杨廷松直接去套间给拿来一瓶,“上哪下介?支渠还是大河?”交到书香手里时还说呢,“东边洗澡的人少,水也清冷,我看你们就去伊水河好了,还能洗澡,两不误。” 

 

  书香也正有此意,就颠了颠手里的油瓶子。“这一瓶也不便宜呢,又不是芝麻换的。”有些舍不得。转念一想,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谁叫咱嘴馋呢,一咬牙,干——起码还落个解馋,又道,如果连他妈这个都瞻前顾后,甭活了就。“走,拿家伙儿事,下地笼去。”招呼起焕章和宝国又从后院跑回到了前院。 

 

  书香让宝国拿着气枪,弹弓子和牛耳尖刀,他自己则就这堆儿就这块儿了——把地笼往肩膀上一扛,内边焕章提溜着水桶,绳子和木头橛子,门一锁就一块招呼下去。“先上我娘那打个电话。”出胡同直奔东去,一气就跑到杨刚家的门外。让哥俩在门外侯着,进屋照着云丽之前所交代的给闫东来去了个电话,接通之后,把来龙去脉简单交代一下——“托您给联系搭桥,说什么我也得请您吃个饭。”这是头一次闯荡社会,人情归人情,虽明知走不走后门都能把事儿办了,但实际还是抱着既然干了就不能不有所表示的心态把过场走了一遍,“明儿晌午您要是没时间,就周日,我都跟永红饭店打好招呼了。”不管对方怎么推,这顿饭无论如何都得请人家吃。“关系在这呢不是,再说您不也我大吗,那咱就说定了,周日永红饭店不见不散。”定合同不也讲个双赢吗,不能让人家挑出毛病来。 

 

  放下电话之后书香跑去冰箱那拿了几根冰棍,一左一右又往裤衩里揣了两瓶凉啤酒,锁上大门,猛地一拍屁股,娘娘已经走快十天了。 

 

  从坡上下来,保国吃着冰棍尾随在后,地笼则由书香跟焕章轮流倒换着扛。哥仨急行军般行走在杂草丛生的垄沟里,窸窸窣窣地,惊起了一地蚱蜢,连长虫都簌簌地蹿进了小腿肚子高的禾田里。到河边时哥俩身上快湿透了,从水筲里把啤酒拿出来,让宝国出溜下去舀水和食,哥俩一人一瓶啤酒,谁也不让谁,吹了起来。“鸡巴都沾裤衩上了。”焕章一说,书香也说:“谁不是,蛋子嘟噜噜的,难受着呢。”匀了两口气后便对着瓶嘴把啤酒一气吹完了,随后在岸上活动起手脚,看宝国内边差不多也把麸皮和湿了,和焕章抬起地笼便从坡上出溜下来。衣服脱下来放在草上,书香给俩耳朵眼沾了沾水,又往心口和大腿上稍稍撩了把水,适应着温度。焕章这边也差不多了。“还等啥呢?”书香把两条胳膊一并,朝前就窜了出去,紧接着焕章也如法炮制,一猛子扎进水里。 

 

  河面扬起水花,扩散着波纹荡漾起来,很快又恢复平静,有个半分钟左右见不到人,宝国就有点急了。“哥,哥。”他丢下手里的活儿,扯起嗓子喊开了,“又他妈跑哪去了?”他只会狗刨,也不敢一个人贸然下到水里,正这时,呼啦啦一声,离岸边二十多米远的地方杨哥先探出脑袋,就看他抹了把脸,紧接着焕章哥也从水里探出脑袋,也抹了把脸,探出来的各自手里也都抓了把泥。 

 

  愣了会儿,书香从水里探出双手,做着搂草般的动作召唤保国:“下来啊,不深,把汗冲冲。”随即两只手便高高举起来,涌起身体往岸上靠了过去。焕章也跟着把手伸了出来:“水就到这儿。”在胸口比划着,也和杨哥一样把身体涌向岸边。“以为我不知道?”保国嘿地一声道,搓起手来在水里洗了洗,“指不定多深呢。”是俩哥哥手把手教会他游水的,虽说水性不咋地,可当初为了学这个不知道灌肚子里多少水。 

 

  “不有我跟你焕章哥呢,还淹得着你?” 

 

  宝国“切”了一声:“不就到河当间儿撒手不管了吗,我才不上当呢。”说是这样,起身后却没急着爬上坡去。 

 

  别看河水被夹岸两侧的葱郁裹挟得一片碧绿,水势看起来也依旧平缓舒展,却比往年要宽域不少,眼看汛期将至,到时啥情况还真说不清楚。书香趟着水上来,知道保国胆小便告他完事去北头闸口内边洗,他把拌好的食饵一股脑都倒进地笼里,焕章拾起木头橛子把它连同地笼的一头杵在草坑里,哥俩用绳子拴住另一头送放出去,也没往深里走,捋着芦草转了个圈——王八排队大盖齐吧,就这意思了。 

 

  “烟,烟。” 

 

  就这会儿,书香和焕章已经捻搂着衣服爬到了坡上。背对着太阳,裤裆里凉飕飕的,是不是第六感书香不知道,却总觉得有些见不得人,可能是因为崩过女人,也可能是出于意态之下的做贼心虚。两腿间的蛋子不再嘟噜,团成一个不规则的桃,而狗鸡则缩在包皮中,成了个短粗。其实往常他也没把这光屁股当做一回事,洗澡不都这样吗,还怕人瞅?问题是十五六了下面还光溜一片,这就难免令人心里犯嘀咕。远的不说,焕章下面黑乎乎都一大撮了,却唯独自己还跟以前似的。 

 

  “想没想过纹个东西?”看他也不言语,焕章伸手打了一下。“杨哥你干啥呢?” 

 

  书香扭脸看去,抽了一口烟,思绪回转很快便忆起了当年跟顾长风一起玩的日子。“现在不清楚,反正以前顾哥没纹过。”转瞬又道:“想纹啥?虎?” 

 

  “纹啥不行,纹个丘比特不也成吗。”焕章站起身子,扬起左边胳膊看看,随后又看向自己右边胳膊:“你说纹左边好还是右边好?还是纹胸口?”当日所见,雷哥背身所纹的内只下山虎简直太威风了,说对其没有冲击也不现实。“纹胸口的话,只要不脱衣服,谁也看不见。” 

 

  “看得见看不见我也不纹。”太阳吹晒在书香的脊背上,站起身时,除了头发还有些湿,水珠早已印透进其古铜色的皮肤里,“我妈要知道的话非气死不可。”可能就是因为此刻焕章的这一句话,深埋在他的心里。“穿衣裳吧,也该去搂草打兔子了。”烟一丢,拾起地上的衣服穿了起来,随后把手一指,气枪弹弓子和牛耳尖刀也都分别拾了起来,“咱就绕这勺子走。” 

 

  哥仨顺着十二里弯往北,五点多时,天还是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儿——说凉快是真不凉快,说热又不那么太热。不远处的桥闸人头涌动,好不热闹。哥仨商议,把东西放回家再回来。这次收获确实不小,麻雀打了二十多只,长虫也逮了七八条。 

 

  “到家就给它们剥了,明儿要不吃就改在后儿吃,跟大葱和辣子一块炒。”三条白线早就把牙给它拔了,书香往脖子上盘了一条,还把其中一条通体呈黄色的盘在了左胳膊上。“欲上珠峰摘星斗,填平东海不扬波。”转身对着焕章和保国一抱拳,三体式一站,做起了蛇形刁手的动作。 

 

  焕章一看,顺势把保国推向了一侧,随即身子往后一跳,也抱拳道:“未请假。”他手持棍子甩了几下,一手持棍一手立掌,“今日我萧峰就要替天行道。”和杨哥追追打打,从北头一路跑回到村边。 

 

  其时炊烟四起,路上除了蜻蜓,沟里的青蛙,人影也没一个。路过徐疯子家时,门仍旧关着,连墙头和房顶都长了青草。破败的门缝里一片昏暗,房子越发显得摇摇欲坠。墙角处,蚂蚁成群跑了出来,黑压压的。

热门小说

更多热门小说

Tags:

更多
妈妈 女友 娇妻 生活 风流 妻子 都市 故事 老婆 母亲 人生 女人 欲望 堕落 调教 绿帽 重生 少妇 系统 穿越 人妻 教师 沉沦 姐姐 性福 老师 乱伦 日记 淫乱 一个 世界 江湖 后宫 女神 出轨 熟女 少年 往事 美女 美母 游戏 催眠 淫荡 传奇 极品 系列 经历 妹妹 母子 少女 情人 性爱 岳母 秘密 情缘 无限 同学 校园 真实 诱惑 儿子 男人 女儿 爸爸 夫妻 猎艳 大学 老公 天使 乡村 幸福 美艳 家庭 俱乐部 嫂子 性奴 武林 女警 总裁 爱情 淫妻 变成 暴露 日常 换妻 末世 改编 之后 丝袜 仙子 生涯 日子 之旅 欲海 幸福生活 凌辱 情事 情欲 攻略 青春 艳遇 熟母 红颜 荡妇 淫欲 天下 小姨子 回忆 神雕 修仙 母女 美丽 漂亮 不要 性事 逍遥 家族 之路 桃花 邻居 回忆录 沦陷 姐夫 爱妻 春色 警花 风月 红尘 红楼 岁月 办公室 偷情 交换 外传 禁忌 地狱 暧昧 女孩 做爱 大唐 儿媳 激情 绝色 事儿 小姐 超级 哥哥 借种 深渊 黄蓉 女侠 自白 征服 美少女 校花 情色 成长 母狗 红杏 善良 迷情 医生 官场 性感 豪门 胯下 轮回 公主 高中 之恋 人间 计划 阿姨 巨乳 疯狂 公子 温柔 上海 成熟 淫女 北京 恶魔 婚姻 熟妇 迷途 柔情 加料 男友 时代 复仇 合租 朋友 新娘 美妇 美人妻 家教 炮友 背叛 不伦 荒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