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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沟头堡的风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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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听风惊雷无意之中是真意(中)

第四十章、听风惊雷无意之中是真意(中)

  雨下的其实并不大,蜿蜒的电闪却像藏在灶堂底下的蜈蚣,在阵阵阴风席卷过来时,便蛟龙出海般嗖地一下蹿上了半空。三角坑里本就乱作一团,金光乱闪之下便更热闹了,尽管随后蛟龙化成了焦糊的锅巴。 

 

  五频道的解说一直在预测而后世界杯的比赛结果。“鸡多了不下蛋,人多了打瞎乱。”往常爱凑热闹、也喜欢热闹的灵秀竟在此刻掰起指头来,还说什么足球有啥好的,其实就是个野蛮运动。“二十个人满场跑,累不累?”与此同时,她还比较着列举出一系列篮球的好来,“别看对抗强度大,但场地没那么大,控球肯定也比你足球摸得要多,还有,手不比脚灵活?”边说边扫视着儿子,看意思是想听听看法,谁知他如此痴迷竟跟根木头似的,便忍不住哼了一声:“你说妈说得对不对?”见他只是笑笑,便斜睨着看向他的背影,又撅起嘴来:“对不对吧?” 

 

  “妈说的还有没道理的。”这嬉笑声怎么听都有应付成分,所以灵秀很不满意,“什么叫我说的都有道理?”又乜了一眼儿子,随后脱鞋上炕把窗子关了:“嫌烦还是怎地,不乐意听就走!” 

 

  感觉情况不妙,书香忙道:“哪呀,哪有的事儿呀。”想也没想,人便嗖地一下蹿了出去,灵秀心里纳闷,好在挂窗帘时看到了儿子的身影,算不上慰藉,却忍不住偷笑起来。 

 

  “起风了可。”再回来时书香已经把尿桶从院子里给拿了进来,然而脚步却没停,“妈你不知道,意大利太难了,一路磕磕绊绊的,十号跟西班牙踢还不定怎么样儿呢。”言下之意,忧心忡忡。 

 

  灵秀心说话,他难我不难?“管他呢,当饭吃还是当水喝?还是当觉睡?”扬起调子时,也搬起褥子,这功夫,书香已从西屋把自己的内套被窝卷搬了过来。“瘾头子不是。”嘴里连说,人也上了炕,挨在灵秀身边也把褥子铺了下去。“后儿可能还得去趟良乡。” 

 

  “又去良乡?”灵秀用儿子足以能听见的声音问了起来,“踢球的事儿?”双眸自然斜睨,又扫了一眼儿子,巧不巧,后儿她也要跑一趟良乡,不过这话却不想告诉儿子。正如内些过往经历,能避而不谈就避而不谈。 

 

  书香跪着从炕上爬下来,哼唧道:“得济人家时间。”目光盯向电视,没敢把心里的小九九告诉母亲,一是怕她不同意,二是出于一种自我证明心态,想给母亲一个惊喜,所以,他认为事成之前没必要说出来。 

 

  灵秀把毛巾被放到脚底,起身下炕,从柜子底下把盆子掏了出来。“下午都干啥来?”边问边向堂屋走去。 

 

  “下地笼啊,而后去打鸟还有逮长虫。”这些事儿书香都没隐瞒,还绘声绘色地把整个行程一一都描画出来,随后又把之前目睹马秀琴家的变化也一并讲了出来:“你说多快,眼下我琴娘家的窗户门都弄好了。”嘴里翻翻着,没见妈回应他,就又讲了一遍,还没动静,便踱起步子凑向门口。 

 

  灵秀蹲在盆子上正洗屁股,忽见儿子探出脑袋,她惊车似的呵斥起来:“进去!看什么看!”瞬息间,盆子咣当一下,溅出一大滩水。顾不上擦屁股上的水,也没工夫管脚丫上的湿,就把裤衩提到了腰上。她心口怦怦乱跳,想也没想端起盆子朝外就走。半空之上,电光仍在游走,忽闪的风都快把西角门吹飞了。咣当当地,她回头朝屋里看了眼,甚至支起耳朵听了听动静,除了风声和蛙鸣声,啥都没有,和之前闹出来的动静截然相反,虚幻且又恍惚,内感觉就跟家里只她一个喘气的似的,她便扬起双手把盆里的水泼了出去,甚至想,连盆子也都一起扔掉算了。 

 

  随着蜿蜒的厉闪破空而至,雨点自然也都落在了灵秀的脑袋上,拉长的身影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她问自己,刚才为啥要发那么大的火?至于吗? 

 

  风忽忽悠悠,灵秀这心也忽忽悠悠。她站在院子里,头发被淋湿了才记起厢房门还没关,就凑过摘下把手上的挂钩,准备把门带上。这时,她又猛地想起藏在套间里的麦乳精罐子、这个娘俩之间紧密联系的纽带,遂小跑着冲进去把它从角落里够了出来——没准儿这阵子他又写了点什么呢。想着,灵秀迫不及待就一把抠开了罐子盖儿。她以为里面会塞两封未读的信,哪怕是一张便签也好,结果却大失所望。 

 

  风如同一只大手,忽地一把抓捏起散飞的竹帘,像是要把它扯碎了似的。门咣当一下,套间立时涌进一股土腥味,迎头朝灵秀打了过去。 

 

  才刚这么一晃,在妈的斥责之下,她那浑圆的屁股也一并映进书香的眼帘。他脸上红白交替,退缩到里屋后,人也稍稍清醒了些,于是黄书里的某些情节毫无征兆就又跳了出来,继而内个黄昏触碰母亲屁股时的场景以及后果也都闪现出来,他整个人往炕边上一瘫,目瞪瞪地竟如泄了气的皮球。 

 

  灵秀从外面走进来,娘俩仿佛商量好了似的——各自的洗漱自然都变得无声无息起来,一直到熄灭灯躺在炕上,这才打破沉寂:“你怎不言语?”其实若不是钻进被子,她自己不也始终没言语吗。“你妈就这么不招人待见?”这话怎么听怎么没道理,不过口气并不强硬,说话时,她翻了个身,趴在枕头上,“连点女人味儿,连点人情味也没有?”以往刷完牙她基本就不抽烟了,但最近竟时常破例,破例之下,酒喝得似乎也比往常要多。 

 

  书香咧了咧嘴:“怎了又?”妈不是内种喜怒无常的人,也不是内种蛮不讲理的人,那为啥突然就急眼了呢? 

 

  混合着烟草的味道在嘴里打着滚,很快又生腾出一股既揪着心且又带着几分惆怅的味道。“你说怎了?”灵秀皱起眉头,急切间又没法道明真相,“这一天天的怎总犯迷糊?” 

 

  书香身在其中,其实算不上迷糊,也并非是装糊涂,只不过心里一直都在忐忑。“以为你没听见。”说话时他声音也不大,在捕捉气息的同时,悄悄侧起身子,在忽明忽暗中朝灵秀看去,还不忘找补一句真的用来证明自己确实没干啥。 

 

  当妈的说的是前门楼子,做儿子的说的是火车头子,是不是鸡对鸭说没在一条轨道上?忽明忽暗中,灵秀也把目光瞥向儿子:“什么真的假的,你就说妈王不王道吧?”这声音就像外面的电闪和细雨,急中有缓,在悄然不觉中便勾起书香对儿时的追忆,于是他把手伸了出去,四下摸索起来,他想抽根烟来稳稳阵脚,能从容一些,然而烟没抽出来就被妈打了一下,烟盒也被小手抢了过去,“不问你话呢。” 

 

  “王——”书香给催得刚把嘴张开,就听灵秀内边“嗯”了一声,冷不丁的像睡梦之人发的呓语,尽管一发即收鼻音很轻,但扬起来的调儿却不可否认。“王道又怎了?”书香对这个说辞似乎很不屑,很快也翻了个身,“别人再好也替不了你,感觉就不一样。”余光只扫见近处的烟头,正一亮一灭在那晃悠,其实如果看清灵秀脸上的表情,他准不会再提溜着一颗心紧紧呼呼了,也肯定会在随后嬉皮笑脸去说,妈你怎跟孩子似的。 

 

  灵秀往东凑了凑,挨近儿子,问:“说说啥感觉?”撂下话的一瞬间,她又刻意往西挪了挪,尽管其时有些红头涨脑。“有什么就说什么,又没拦着。” 

 

  不知妈为啥要问这个,最初书香想说些爱你之类的话,吧唧吧唧嘴,觉得似乎有些不合时宜,而后又想说什么性感啊贤惠啊,须臾间便又打消了念头——这些话似乎更应该由父亲去表达。跟娘娘他可以肆无忌惮胡数八道,跟琴娘也可以为所欲为胡天胡地,就算是跟只有一次露水之欢的艳娘,他也在豁出去之后对她动起手脚,但唯独到了母亲这不行——不管出自谁,什么原因,什么理由,反正连打小摸咂儿的权利都给取消了,灵秀伸手推了推:“琢磨啥呢你?” 

 

  书香被拿捏得不知该怎么评判,想问妈是不是又吵架了,却又不想惹她心烦,一时间无言以对。 

 

  一口烟下去,灵秀又拱了拱他,紧接着又“啊”了一声发出了催促音儿。 

 

  书香“哦”了一声,支吾道:“妈跟别人——不一样,反正,反正就是好。” 

 

  “问你感觉呢,咋又好上了?”灵秀渍了一声,与此同时又在琢磨,娘俩说话怎都跟打哑谜似的?这叫什么玩意?情不自禁又从原来的位置上向儿子身边靠了过去,“不也说过我王道吗,咋现在就不敢说了?” 

 

  “也不能说王道,”一番寻思,书香说:“你不在跟前吧我心里就惦记,我也说不好为什么,做梦吧又时常梦见你,你说这叫什么感觉?” 

 

  “说的都什么昏话?”时嗔时喜,灵秀确实跟孩子似的,尽管儿子答非所问,尽管前一秒她也紧张兮兮,此刻却又笑逐颜开,心情大好之下甚至还把烟给儿子扔了过去。“胡说带八道,以为你妈今个儿又喝多了?”是否是因为患得患失所导致其心里上的情绪不稳,亦或者是想要表达什么意思,这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其时只有她自己知道。“那我交代的……”她张不开嘴自然有她的难处,连番打击之下也许失去自信也算是人生一大困扰吧。 

 

  “肯定听呀。” 

 

  “那,不直说别给你琴娘家添乱吗,怎拿我话当耳旁风?” 

 

  “没有,统共在琴娘那连半小时都没待。” 

 

  就儿子点烟这功夫,灵秀陡地咦了一声:“之前你跟我说,犯错会不会原谅你,又干啥坏事来?” 

 

  “也没干啥,内就我随口一说。” 

 

  “随口一说?”笑了一声,灵秀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随即又道:“精力都放学业上,别见天总瞎琢磨。还有,要是没事儿就去你姥家住两天,去你姨家也行。”外孙小住爹妈总不会往外轰吧,应该不会。 

 

  “等我奶过完生日,世界杯不也完事了。”之所以这么说,其一,还没跟凤鞠这边交代清楚,又要偷跑跑去开发区;其二,还得让杨刚给他报名参加比赛呢,又老么长时间没看到大爷了,爷俩待会儿不也好吗;其三,在哪看球也没有在东头看球随便,想怎折腾就怎折腾。“他不也该回来了,到时我搬东头睡介。”这个他不言而喻,说到这,书香又想,也不知娘娘什么时候回来,应该得给她去个电话问问情况了。 

 

  风一直在刮,呼扇起来竟有些西北风的韵味。说是睡,可实际灵秀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她闭上眼就是老三篇,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她屏住呼吸让自己大脑缺氧,希望能忘掉过去忘掉一切烦心事,可一旦闭上眼仍旧是难以摆脱窘境。随后她又鼻观口口问心,强制自己从一开始数,结果都数到一千了,却还是睡不着,转而又开始背内些育龄妇女的名字,连百家姓都背遍了,但最终收效甚微,仍旧是一丝困意也没有。 

 

  辗转反侧,人家是夜长梦多,灵秀是净尿尿了,起了躺躺了起的,在不知是第几次起夜后,她嘿地一声干脆坐了起来,索性就不睡了。她没去堂屋拿二锅头,半晌之后而是起身来到窗前,撩帘儿向外张望起来。 

 

  玻璃上的水珠噼啪作响,如无头苍蝇,又像是线头似的在四处游走,院子里更是跟猫叫春似的,一片光怪陆离,真仿佛世界末日一般。有些凉意,灵秀以为身边会有个暖心的能给自己披上一件外套,她也确实需要有个人能站在身后给她来些温暖,如果可以的话,她甚至不介意被对方揽进怀里,依靠一下。分不清是清醒还是恍惚,她就笑了,笑着笑着又把嘴抿上了。这小小的愿望诉给谁听?姐姐都年长她十几二十来岁,当奶奶的当奶奶,做姥姥的做姥姥,忙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工夫照顾她,听她扯?退一万步,即便就算是被人家照顾,自己东家住两天西家住两天,总不能游魂似的飘在外头吧。都说日子怕久长,且不论人家问不问原因,就算人家不嫌,自己这边不也疲头了吗,不也没劲吗。 

 

  就在这胡思乱想之际,电闪悄然而至,眼前一花,激灵灵地灵秀便打了个寒颤。与此同时,在以为自己手脚乃至身体都被束缚住时,她猛地回过头来,乍泄的金光中,她看到儿子正四仰八叉躺在一旁,呼地一声,免不了又长吁了口气。说不好心里又想什么呢,灵秀放下窗帘,摸索着伸出手来。她先是摸到了儿子的脚丫,触电般扬起来时,又小心翼翼够了过去,抓住了夹在他两腿间的毛巾被。 

 

  聊以欣慰的是,灵秀没听到咬牙声,手上就加了点力道。炕脚下,她猫着腰,做贼似的往外抻着被子,吃力之下,汗都出来了,恼得她一撒手,直跪坐在了炕上。臭缺德的,连你妈都认不出来,我打死你得了。一时间悲从中来,晴天霹雳劈在脑瓜顶上——就听不出内是妈妈的音儿?她越想越怕,越想就越难过,越委屈。跟我都开始掖着瞒着了,我是你啥呀,是你妈妈。羞愤之下,她恨不得破口大骂——哪根筋疼了就瞎鸡巴掺和,碍着你个屁事了?不都说了,不该管的别管吗,怎就不听我话呢? 

 

  拔出萝卜带出泥,说实话,灵秀想就这么稀里糊涂混下去算了,然而事实又暴风骤雨般席卷过来——突如其来的变故摆在眼前,既有悖于她的初衷,且又渐行渐远,这无论如何令她都无法接受和容忍——你爸背叛我,连香儿你也跟妈离了心?那我这日子还有法过吗?! 

 

  见天与人打交道,风里来雨里去的灵秀什么事儿没见过,但最棘手也最难办的,恐怕就是当下这令她羞于启齿的事儿了。但到底是儿子,是由她一手拉扯大的,即便犯了天大的错不也是儿子吗,于是她扬起来的小手便又悄然收了回去。养儿防老,儿子是留着给自己养老送终的,是最后给她摔盆打幡的人。娘俩要是再生了嫌隙,还有啥?泪流不止时,她捂住了自己的脸。不就啥都没有了吗…… 

 

  泰南多桥,且水路纵横,虽没江南的内股柔情,却也自成一派。淙淙流水打耳畔飘过,才刚不搞了一次,咋又碓自己屁股呢?灵秀晃悠两下身子,朝后拱了拱——她说你怎这不老实?好在不是被他压在身下,无法动弹。喊过两声之后,她脸上一片臊热,屁股上仍旧顶着,人却还不言语,顶得她心慌意乱,几乎要跳起来收拾他——还有完没完,碰了别人还想碰我,当我是啥了?欠你的?飘忽间,琴弦动了,灵秀看到自己趴在床上,青花瓷的旗袍被撩了起来。她腿上穿的肉色丝袜很快就被扒了下来,连个拦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褪到了腿弯上。她恨杨伟,恨他打着教学幌子在外背妻出轨,更恨内个姓许的不知检点的女老师,恶意破坏了自己的家庭。 

 

  水声潺潺,一片朦胧。灵秀嘤了一声后,又拱了拱屁股上那个不老实的人。她把目光定在贾景林这个平日里老实巴交不善言谈的人的脸上,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传宗接代之外难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念头?那黑黢黢的脸跟外面的天一个颜色,偶尔抬下头,眼神尽是闪躲和游离。叹了口气,随后灵秀又把目光转向褚艳艳,她想问她,当初背着男人胡天胡地时是怎么想的,贪一时之欢难道说连后果都不考虑了?心也太大了吧! 

 

  二人在那支支吾吾,灵秀根本听不清他们说的是个什么,但涌入体内的感觉却异常清晰,一下子又一下,在她屁股上来回拍击着。她问自己有多久没做爱了,记得上次跟沈怡夜谈时还问过这个事儿,不过当时姐妹儿心不在焉,问也等于是白问。呱唧呱唧地,这干涸的心田在猛然间被注入一股暖流后,灵秀梗起脖子本想喊出声来,一时间竟又看到了秀琴。 

 

  灵秀紧紧拉住儿子的手,熟悉且又陌生的一切让她很紧张,她不时瞟着身后的儿子,又忍不住瞥了瞥秀琴背心里头那两团鼓囊囊的奶子。到底中间都发生了什么让他们搞上的?我怎啥都不知道呢?给顶得思绪紊乱,哼唧中,灵秀骂了起来。臭缺德的,咋连妈都分不出来?白养活你了!她紧抓住儿子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又气恼恼地说,你妈比谁次了?吃里扒外,一个个的,白眼狼都是!还想再骂,又觉得于事无补——这般自怨自艾管个屁用,怨天尤人又管个屁用!于是就松开了抠抓在儿子手臂上的手,捂在了自己嘴上——身子都酥了,你个这臭缺德的,连妈都分不出来。呜呜呜地。 

 

  暗月无光,灵秀听到强烈的喘息声,她想回避,却又在随后一次次地把目光注视过去。她被压在下面,撞击所产生出的啪啪声不知有多剧烈,床都咯吱的快摇上天了。这臭缺德的还哭了,有话不跟你妈说却跟你琴娘没完没了,你管得着人家吗!你快压死我了都!似乎没人听见似的,一起一伏仍在继续,她看着他不停地叫着琴娘,原本摊开的小手很快便攥紧了拳头,在并拢双腿之后也开始狠狠夹击起来。 

 

  书香的小腹紧贴着一处柔软,晃动之下,只觉得内外一片过热,似是被什么夹裹着,狗鸡阵阵酥麻。他连声叫着妈,手对着灵秀的奶子又抓了两把,还在随后把她揽进了怀里。 

 

  灵秀说你得听我的,她感觉自己确实这么说了,然后就猫似的蜷缩起身子,扎进身后的怀里,任由他来抚摸自己。她跟他说——这阵子太累了,关键还累心,你支持我吗?和他分享着属于自己的秘密。她觉得前戏不可或缺,觉得这样更能刺激或者说激发出彼此间的性欲——快插进来吧,屄里都湿透了——甚至都想主动骑上去,快点吧。 

 

  拍击之声越来越急,听到“啊”地一声,灵秀在拱起屁股时也“啊”了一声,翻身之际,她看到儿子坐了起来,脑袋耷拉着,双手也挡在了卡巴裆里。灵秀蹭蹭腿,错愕间也坐起身子,她用手搓着自己的眼,还用手摸了摸大腿内侧,不可避免,她摸到了腿当间儿的湿滑。上次还戴套了呢,内一刻,脑子里竟迷迷糊糊蹦出这么一个念头…… 

 

  除主席台前有点亮光,整个会场黑压压一片,仿佛专门为了契合某个严肃而又庄重的主题。外面的天色和屋里别无二致,好在还有个净呢,可屋内乱哄哄的,本来不热,甚至还有凉,这下也都跟着一起变得潮闷起来。空气里散发一股股陈腐的味道,如话题,如声音,空洞且又透着股无形的压抑。参与者都是学生,有大梦庄中学的,也有外校的,台上民警在大声讲着,台下的观众和听众交头接耳在小声讲着,至于说的都是什么书香迷迷糊糊,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十点左右已经开始有人溜号了,焕章看杨哥闷头不语,拢起手来凑到他耳根底下。“咱也逛逛去吧。”开始时还当笑话听了几个故事,后来也是昏昏欲睡,“连抽根烟。” 

 

  逛逛就逛逛,抽根就抽根,与其浪费工夫还不如出去走走呢,不过具体怎么溜出来的书香真不知道。他把车推出院,顺政府路和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东骑了下去,没一会儿可就到了体委院外。这当口,偌大的操场上竟有一群人在奔跑追逐,至于说这帮人是体校的还是师大的,亦或者是机场道或者是农场的,说不清。换往常,书香早就一马当先冲过去了,可今儿个竟缩了猛子。 

 

  “问问他们,”不知是谁先张嘴的,书香就尾随着众人跟了过去,“嗨,哥们,我们是梦中的,联系一场?” 

 

  可能因为都是年轻人吧,对方答应得很痛快,随后把日子定好,又说,“如果不下雨,如果雨不大。” 

 

  “在哪?还在这儿踢?” 

 

  “你们定。” 

 

  “杨哥,咱在哪踢?”在众人的目光齐齐汇聚过来时,书香“啊”地一声,如梦初醒:“啥?”他仰起脸,环向众人,有些不好意思,随后在听他们又说一遍之下,才说:“随便,哪都行。”也没管淅沥沥滴答下来的雨丝,从口袋里把烟拿了出来…… 

 

  炕上呆坐了会儿,书香也把烟拿了过来。不是因为想抽才去拿烟,因为妈内边一直都没说话,他也没好意思说,不知该说什么就点了一根烟给她递了过去,也给自己点了一根。裤衩湿漉漉的,亦如屋内的潮闷,身上也披挂着一股黏糊,两口烟下去,晕晕乎乎,感觉就跟进伏也差不多,汗挥之不去,很快就又从身上淌了下来。外面一片昏暗,或许更应该说屋内一片昏暗,静谧中,吧嗒吧嗒地,都能听到房檐滴落下来的水声,不断敲打着心坎,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停止,更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倏地来那么一下,多令人猝不及防啊。 

 

  小径通幽,西场上一片狼藉,更留下了书香的脚印。凉水浇下来时,他打了个冷战,脑袋低下去,缩缩唧唧地看向自己缩短了的鸟儿。他心里发空,他问自己,什么时候跟妈挤到一被窝的?尽管五一之后也跟妈挤过一被窝,但彼时此时,能一样吗?他不敢往深层次再想下去——即便也乱伦过,但只要稍稍往这方面一琢磨,满脑子就都是罪恶感,而且更害怕某些情节会像书里描绘的那样,朝着更糟糕的方向发展下去,应在自己身上,虽然他不信邪。 

 

  透着洗衣服味道的裤衩搭在石棉瓦上,那是妈给书香找出来的,当时妈面无表情,只说脱下来,他就脱下来,然后落荒而逃。 

 

  水哗哗地往下浇,书香冲了会儿,感觉也没那么凉了,就探着脑袋往外瞧了瞧。置身其中,这墨绿色的世界从上到下看起来更像是一副山水画,古朴苍劲中透着一股盎然,连爬山虎架子下的躺椅似乎都不甘寂寞摇晃起来,却唯独只有他,心绪不宁。书香不知道,其实灵秀当时的心里也在颠簸,即便就算是过了一上午,也没缓过神来。儿子走后,她也去西场冲了个澡。当胰子水涂抹在阴毛上时,她岔开双腿看了看自己光溜溜的屄。不把我儿子都毁了吗?反复揉搓着阴阜,本应在清洗完事起身离去,她竟鬼使神差把手探到肉缝上摸了摸。屄里滑溜溜的,尽管她不愿面对,但这生理上的反应她没法回避,思及到娘俩在这三间屋子里发生的事儿,她又羞愧地蹲下了身子。才多大呀他,咋就,咋就,这臭缺德的…… 

 

  玩街霸时,书香对着机器是又拍又推还不时踹几脚,铛铛铛地。老板过来让他轻点,别这么猛,书香说机子不灵把我币吞了,轮巴掌一抽摇杆。“拿我找乐!”捋起半袖,也不管老板啥脸色,“坑人!”钻出人群径自朝柜台走去。 

 

  老板模样的人多半是街里的,他斜着眼瞅过去:“我说你这孩子怎说话呢?啊,你哪的?!” 

 

  书香没搭理他,从兜门里把币掏出来,照柜台上一拍:“退钱,不玩了!” 

 

  伙计瞅了瞅,随即冷笑道:“你怎这横?”见他纠缠不清还无理取闹,怕影响生意,朝旁边另一伙计使了个眼,内伙计就从后门溜了出去。 

 

  “谁规定不能退币的?不玩了还不行?”书香皱起眉头,连说带比划,“不退钱也行,你去试试再说!”倒要看看对方怎么办。 

 

  “不懂规矩?瞅瞅有退币的吗?吞你几个陪你不就得了!”老板溜达过来,点着烟后楞瞪起眼,还伸手戳向书香的脸,“年轻人不知山高水深,要玩就玩,不玩别搅合,该干啥干啥介!” 

 

  “行行行。”甩了一句,书香伸手正要拿柜台上的币,立马被老板模样的人上前一把攥住胳膊,“敢上这儿撒野来,还说走就走是吗?得替你爸教育教育你!” 

 

  不知杨哥这边出什么事了,焕章等人立马都凑了过来。就在这时,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随后七八个五大三粗的人便冲了过来。“知这是哪吗?”为首之人大声白气,正要上来拿人,看到书香时,猛地顿住身子,“香儿?” 

 

  书香认识来人,不正是王红起吗,看着人群疏散,书香摸着后脑勺朝他笑了起来。“给你添乱了。”又朝老板模样的人点了点头,“替你爸教育教育你!”呵呵呵地,掏出烟来给这些人递让过去,顺手又把柜台上币划拉到手里。 

 

  红起问:“怎了这是?”老板笑着解释,说这是误会,让伙计从柜台里把钱拿出来。 

 

  书香摇摇脑袋。“钱就甭退了,”回绝之下,他让焕章等人继续玩,“我先回去了。” 

 

  “雨是不大,淋着不也不好吗。”红起让他再多玩会儿,可能一会儿顾哥要过来。“来这玩就提我,提你顾哥也行。”而后问他是要去看杨伟吗?“再楞会儿,考生不也快出来了。” 

 

  几口烟后,书香问道:“顾哥现在都干啥呢?也不见他回去。” 

 

  红起笑道:“你不知道?”惦着让书香进屋去聊,见他也没心思,便朝内几个人挥了挥手,跟他一起来到门外。“前些日子看你妈来这边了。” 

 

  站在檐下,书香正搓着手,闻听此话,扭脸看去:“她来干啥?” 

 

  “喝酒了好像,当时你顾哥也在这。” 

 

  觉察自己过于紧张,书香便故作轻松地嘬了口烟。“是吗。”自说自话了一句,随后又笑着问:“哪天?” 

 

  半小时都过去了也没看到顾长风的影子,书香不想再等了。“我得回去了。”红起让他留下来吃饭,书香婉拒着说还有别的事儿呢,“下回吧。”回身朝屋里扫去,内哥几个姐几个都还在玩,他就跟红起又念叨了一句,真该回去了,“这叫雨吗你说。” 

 

  出屋上车,就去公厕这会儿,不时有人骑车擦身而过,仨一群俩一伙,嚷嚷起来书香耳边就一直没断过流。 

 

  “这回,再也不用写暑假作业喽。” 

 

  “最烦的就是写暑假作业。” 

 

  “谁不是啊,啊,半截还得返校当免费苦工,日他妈啊,书都叫我给卖了。” 

 

  “卖了?我内几本都给老师当烧纸烧了。” 

 

  “老师就是个鸡巴,你看现在这倒爷多牛逼啊,那才叫真牛逼!人家走道都横着走,内几街的?二街还是三街,家里老子有钱,儿子十六七就挎小蜜,牛不牛吧。” 

 

  “不三街内谁吗,谁叫人家有钱呢,有钱玩啥不行,你情我愿。再说内女的要条有条要脸有脸,能当他妈又怎了,不就一个称呼吗,玩起来——嘿,不更刺激吗。” 

 

  “哎哎哎,我听说光打胎就有两三次了,真的假的?” 

 

  “打胎是新鲜事儿吗?啊,不多了去了!” 

 

  “内鸡巴事儿由计生办管,轮不着咱们操心,反正啊,不打胎就得跑,超生游击队啊,往山旮旯里躲呗,别让人家逮着不就得了,逮着了就认倒霉,完事规规矩矩交钱挨罚。”这帮人喋喋不休,从外面就开始翻翻,你一言我一语的,进到厕所里也没闲住脚,似乎也没把书香当做外人。 

 

  闷头尿尿中,书香倒很有种受教感,扬起脸时,天依旧要死不活。西侧就是华联,窗子里黑布隆冬,像是随时随地就能从里面窜出几条长虫,搞不好还能咬人呢,怪不怪?里面就是没开灯。 

 

  直等撒完尿跟着一起走出去,开锁上车,书香又看了看天,还是乌漆嘛黑的样儿——要不是身遭有人说话,他认为自己可能又在做梦。不知道具体时间,但估摸这会儿也快十一点了,心想是先去开发区呢还是直接回家。犹豫不决,但随后他扬起身子把车子蹬了起来,既没回家也没去开发区,箭头似的,朝梦庄方向疾驰而去。 

 

  到单位打一照灵秀就去了陆家营,可能是这阵子跑得过于勤了,竟被老爷子质问起来。“我说这阴阴飒飒的天,”柴万雷指着外面,看闺女把房证从柜子里拿出来,皱起眉来,“不说在家待着,没事儿干了?” 

 

  老爷子问的灵秀避而不谈,只说看看。“别到时连门都找不着。”正要把一纸文书揣进包里,却被老爷子劈手抢了回去,“往常都不要,这前儿巴巴跑过拿这个,你肯定有事儿瞒着我!” 

 

  灵秀矢口否认:“什么就瞒你了?”笑着伸手去拿。 

 

  柴老爷子盯着闺女的眼,把身子一横,拦了回去:“往常都不着急,现在又不住人,也没装修,这么急干啥?反正,你不说我就不给你!” 

 

  灵秀只斜睨了父亲一眼便把脸转向了母亲:“都直说没事了还瞎猜忌,不疑心病吗!”这次来是有些唐突,但唐突又怎了,又没露陷,再说拿自己东西还要讲原因?本以为母亲会向着自己说话,谁料老太君竟也摇起头来,“打过完五一就发现不对劲了,你自己说,谁家姑奶奶总往娘家跑?是不是跟四姑老爷吵架了?你实话实说!” 

 

  灵秀仍旧矢口否认:“吵什么呀妈,怎一个个都这样儿?” 

 

  柴万雷瞪视过去:“妙人,爸这脾气你是不知道吗?挤兑我是吗?” 

 

  灵秀掏出烟来,点上:“我怎了就挤兑你,我挤兑谁呀我?”始料未及的是,这倚仗的后方竟突然变卦,难道说退路都没了? 

 

  柴万雷拉下脸来,一拍桌子:“还说没事儿?你少跟我来这套!” 

 

  灵秀本不乐意让爹妈着急,也不想说,却架不住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打击。“我来哪套?”烟一丢,眼泪夺眶而出,“都瞎操持啥!都挤兑我,还让不让活!” 

 

  “你说,谁挤兑你了?我跟你妈又掺和啥了?”柴老爷子铁青着脸,“你家事儿我不管,我就一句话,别胡作!” 

 

  “胡作什么了我?我不要了还不行!”她起身正要夺门而出,硬是被柴万雷一把攥住了胳膊,“你把事儿说清楚了!” 

 

  老太君迈着一双小脚奔过来,也把手抓在了闺女的身上:“妙人你倒说呀,说话啊!要把你爸跟我都气死是吗?!” 

 

  几近崩溃,灵秀抱着母亲,泣不成声:“我难受啊妈,我不想过了……” 

 

  柴万雷怒目而视:“你老大不小的,凭啥不想过了?” 

 

  灵秀不停摇晃着脑袋:“心里堵得慌。”她闭着眼,抱着母亲,“我难受,我心疼,不想过了。” 

 

  “还知道自己姓什么叫什么吗?!” 

 

  “他爸,你消消气,让妙人缓缓,问清了再说。” 

 

  “我怎不知道了,我姓柴,到哪都姓这个字儿……” 

 

  “我耳头背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我就姓柴,你给我起的名字。” 

 

  “你给我再说一遍?!” 

 

  灵秀挣脱出母亲的怀抱,擦了擦眼角,迎着父亲的目光碓了过去:“我就姓柴,你闺女叫什么你不知道?”本以为爹妈能支持自己,结果竟演变成这个样子,断了退路之下她心里又酸又痛。 

 

  “妙人你就少说两句,别再气你爸了。老头子,你让闺女把话说完行不行?” 

 

  “你给我记住了,你姓杨,除非我死了!” 

 

  看着父亲,灵秀一脸茫然。她不知父亲为啥那么大火,然而在那决绝的目光下,她没再言语,只说我回去了,随后倔强地走出院子,又倔强地推上公主车。“也不吃饭,又去哪呀……” 

 

  “你甭管她!”不知身后的母亲又说了些什么,她就这么出了胡同,推车往西一拐,上了坡,一头扎进了小树林。 

 

  曲里拐弯的夹道延伸至远方,像喉管似的,两侧的树木大张起嘴巴,错动间,吞噬着一切。细雨又大了些许,凄迷,荒凉,风一吹,更显一丝阴森,公主车就在这上里七扭八扭,也许正因为灵秀身着一身黑吧,也许是天色本身就黑,竟与周遭融在了一处,不分彼此。 

 

  别看昨儿下的雨比老头甩鸡巴时滴答下来的尿也多不到哪去,不过正值暑夏,坡两侧的杂草却疯也似地往上窜着,较为低矮的坟头都给包起来了,连汽车轮子轧过的痕迹也因雨水的冲刷变得更为清晰。灵秀两眼无光,车轮一滑,身子摘歪一下,她喘着看向四周,这才发觉自己人已经到防空洞的左近了。支好车子,她回转过头来望向模糊的身后——自己的娘家,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开始安慰自己。既然知道了就知道吧,反正也瞒不住,便又做了几个深呼吸。心说,等爸气消了还得再来一趟。她不断给自己打气,安慰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先有个安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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